“会是各家勋贵,吞吃小民手中的土地,还是说,将这些原本分到了土地的人,变为他们的奴隶、庸耕者呢?”嬴政问道。
土地私有的口子放开,后面就是地主崛起,土地兼并,粮吃人。
这是当下最符合秦国的这些军功贵族们利益的革新办法。
——以往,秦国的土地,在法统上,归于“秦王”所有,任何其他的什么爵位、贵族、宗室,都只是拥有土地的使用权,“秦王”只要愿意,只要有手腕,那么他随时都可以收回别人的土地。
就像是接下来要面对的,吕不韦手中的封地、食邑。
只要“秦王”愿意,一句话便可收回。
但开放土地私有,就意味着,这些贵族、富人,手中无论凭借何等手段掠取到的土地,都归于他们自己所有,即便是秦王,也不能随意的掠夺。
相比起不确定的,可以被夺取的土地,归于他们自己所有的土地,当然是更加保险,更加稳妥的。
这一点,嬴政看得很清楚。
鞠子洲比他更明白。
即便是一言不发,埋头干饭的王绾,心里多多少少也是明白的。
“你为什么发抖啊?”秦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不断颤抖的王绾,奶声奶气地问道:“是生病了吗?你要死了吗?”
她这样一句话,使得秦喜把目光转了过去。
他抱着自己的小老虎,目光灼灼看着王绾:“你真的要死啦?”
王绾生气瞪了秦喜一眼。
女孩儿也就罢了,你这臭小子在这胡咧咧什么呢?
你才要死了,你全家都离死不远了!
他这样想着,感觉有点噎,于是便伸手拿起了酒爵,大口饮了一口酒。
“这是那些人本能性的动作。”鞠子洲叹气:“就像人要吃饭一样,属于必然。”
嬴政有些惊讶:“连建立农会也没办法改变?”
“可以压制,没法改变。”
“那我明白了。”嬴政举起酒杯,轻啜一口酒水:“但是归根到底,我现在需要一定的权势,不然的话,我们连试点也搞不成。”
“是了。”鞠子洲叹气:“这个吕不韦啊,为什么吃饭的时候没有噎死呢?”
王绾听着鞠子洲和嬴政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将他们的话记在心里。
这是他今天所应该做的事情。
王绾知道的。
自己今天出宫之后,就应该呼朋唤友,将秦王政的这种地制改革广而告之,最好弄得全咸阳的人都知道。
唯有如此,自己的任务才算完成。
假若自己守口如瓶……那么应该吃饭要噎死的人,恐怕就不只是吕不了。
至于什么勋贵吞吃小民手中土地,将那些小民转变为职业庸耕者的事情……那都是多远以后的未来了?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