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兜圈子?
她抿了抿嘴,继续往前走。
然而后面那一棵树却意外的没有记号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瘴气吗?是瘴气使我出现了幻觉吗?为什么泽言哥哥当初可以成功走出去?”沈娇娘快步走到第三棵树前,果然就在上面看到了自己刻下的沈字。
再走下去毫无意义,她便干脆坐在了这棵树下,撑手托腮。
这时,便出现了第二件怪事。
沈娇娘在发了一会儿呆之后,就发现她的头顶一直没有出现太阳,不仅太阳不从云里头出来,天色也没有任何地变化。
他们在离开离开别院时,已经过午,期间走了好长一段路,而今她又在林子里走了许久,怎么说都应该已经是黄昏时候,要天黑了才对。
如此一来,沈娇娘便猜测自己是陷入到了幻觉之中。
然而她知道了这一点又能如何?
沈娇娘便开始想沈泽言会怎么做。在所有人的叙述中,这个乾坤大阵都是一个相当难走出去的阵法,个中缘由虽然沈娇娘并不清楚,但若是能从沈泽言的性格上去分析分析,也许能得出一些答案。
偏偏……
沈泽言这位兄长是沈娇娘最不熟悉的。
当年的沈泽言会如何面对这种幻境?他重感情,血气方刚,在被追杀之后,慌不择路地跑进了禁地,被困在了乾坤大阵中。
不,不是。
沈娇娘摇了摇头。沈泽言所说的是,在他慌不择路地逃进乾坤大阵之前,那位昔日的龙谷谷主就已经暗地里测试过他,将他扔进过乾坤大阵里头,否则后来的沈泽言就算逃无可逃,也不会主动走进去。
是什么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上的匕首泛着银色的光泽。
能破开幻觉的会是疼痛吗?
如此一想,沈娇娘立刻就动了,手腕上抬,五指翻转间,锋利的匕首便已经划开了沈娇娘的掌心。
疼!
鲜血在一瞬间淌了出来,染了沈娇娘一身。
这份痛楚并没有任何迟钝,几乎是在沈娇娘下手的那一瞬间就已经传达到了她的脑海之中,撕裂的疼痛感让她额角一下子就冒出了冷汗。
慌忙割了袍子之后,她草草将伤口包扎好,其后便只能看着自己这伤口发呆了。
我到底是不是在幻境?
这个问题持续萦绕在她的心头。
如果是幻境,为什么疼痛会这么鲜明?如果不是幻境,为什么天不会黑?太阳不会出来?
血没多久就止住了,毕竟因为疼,沈娇娘在堪堪划破手掌之后,便立刻停了手。只是伤口依旧很疼,而且,这股疼痛会让她有一种自己的确是清醒的感觉。
然而她的直觉却在说,不,这里的一切的确是你的幻觉。
要再试试吗?
要再忍住忍痛,给自己一刀,让自己真正清醒吗?
她听到自己的脑海中出现了这样一个具有蛊惑性的声音,而随着这声音的出现,另一个劝阻的声音也出现了。
你可要想清楚,如果你一刀下去,真的死了要怎么办?
就算没死,你一刀下去,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而你伤口却变得严重了,你又改怎么办?
“够了——”沈娇娘猛地高喝了一声,随后双手握住那柄短匕首,径直将刀刃送进了胸口。
血肉被刀刃撕裂开的感觉在顷刻之间占据了沈娇娘的思想,她噗的一声,朝前喷出了一口血,随后浑身颤栗地摔倒在了地上。
暗红色的鲜血自她腹部一点点流到地上,渗透进了落叶堆里。
刚才她就想清楚了。一个气血方刚的少年,一个刚刚因为种种原因而不得不离开家去寻求武道精进自我的少年,他会做什么?
他不会服输,也不会害怕。
所以在察觉到此地的景象不对劲之后,他会选择用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来让自己脱身。哪怕这个办法看上去有些惊悚,看上去有些叫人后怕。
咚!
咚!
沈娇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眼前浮现出了一幕幕过去的记忆,她看到了自己杀方世聪时狠辣的神情,也看到了她与姜越之交锋时的冷漠。
这股临死前的溺水感将她整个人都拖向了深渊,叫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脖子梗得老长。
渐渐地,沈娇娘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白,手随即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一切步入终焉。
“呼——呃——啊!”
片刻之后,沈娇娘突然睁开了眼睛,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没有伤!
欣喜与疼痛同时缠上了沈娇娘的心,即便是没有伤,她的腹部仍然残留着那股挥散不去的痛感。
她坐了起来,双手撑在地上猛烈地喘息着。
四下一片漆黑,天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几点星子闪烁着,不见月亮。
“姜越之……”
“泽言哥哥……”
呼吸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平复,沈娇娘就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起身。然而她这一动,便觉得有些晕晕乎乎地,连忙扶着身边的大树站好,手不停的顺着胸口。
刚才发生了什么?
沈娇娘如此问自己。
可眼下要她去回想刚才发生了什么,她却并不能完整地叙述出来,就好像雾里看花一般,对那段记忆根本没有办法直接描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