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荷出了房间,却发现已经不见程娇的踪影了,她愣了愣。但这一刻,她并未多想,只是站在原地等待。
直到等了很久,程娇还没有出现,她的心里隐隐有一种,让她不愿相信的念头,慢慢升起。
她压下心中的不安,开始寻人,可所有路过之人皆摇头,无一人见过她所描述的女人。
白清荷寻找的范围越来越大,日头升到最上方,又慢慢西沉。眼看时间越来越晚,可程娇的身影却始终不曾看见。
她终于停止了脚步,不再寻找。
这次出宫,她只带了程娇一个人,因为相信她,所以从未想过,她会逃走。四周来来往往的人,从人声鼎沸,变得稀稀落落,再到空无一人。
白清荷缓缓的勾起唇角,轻笑一声,然后笑声愈发扩大,带着无尽的讽刺和悲凉。
她嘲笑着自己的愚蠢,嘲笑着自己的识人不清,她甚至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对她信任到如此程度。
她们才认识多久?她们才认识多久啊?!
她竟然就认定了她是毫无心机的,需要人保护的!
想她白清荷,经历了整个候府的株连,亲眼看着爹娘的脑袋落了地。在被太后带入宫后,更是小心谨慎,虚与委蛇,她什么样的黑暗没见过?什么样叵测的人心没有看透过?
可唯独……唯独对程娇,竟那般信任。
她用着最伪善的面具,做着各种有利于自己的事情,没少迫害过别人。这就是报应吗?这就是报应吧……
可是……
她以为……她真的以为,程娇和自己……是不同的……
她不是怕被东城誉怪罪,不是怕被责罚,她只是……只是有些……想不明白……
白清荷茫然的站在原处,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悲恸或者疼痛感,只是晚风吹来,身体有些发凉,那种凉意,似乎渗透到了她的骨子里。
这让她有一种,自己对于整个世界来说,都无关紧要的感觉。说是失落,比失落更让她难过一点,说是绝望,又好像没有到达那个程度。
只是……程娇逃走这件事,让她有一种胸腔内,有什么东西碎裂的感觉。那个东西原本她是没有的,是程娇若带给她的,然后现在……又被她毁了……
她从有记忆之初,就是见到爹娘被杀,所以也想不起来爹娘死之前,对她是怎样的态度了。无视或者是疼爱,她都想不起来了。
后来去了宫里,也没人在乎她,太后高兴了就逗弄两下,不高兴了就一脚踢过去。在她小的还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时候,就连宫女太监,也都会仗着她不懂事,会克扣刁难她,然后威胁她不要告状的。
若说记忆中唯一的疼爱,应该也就是一个妃子,为了讨好太后和陛下,想着对她好一点,让她在太后和陛下面前说说好话。
只是那女人的演技太烂了,满眼都是浓的快要溢出来的贪婪和欲望,她便也从未有过什么虚妄的幻想。再加上后来那女人发现,自己在太后和陛下面前,根本说不上什么话,便也就放弃她了。
皇宫里人都这样,哪怕隐藏的再好,表面再温柔善解人意,那眼眸深处,总是附着着淤泥的。肮脏又腥臭的味道,隔了老远便能闻见,就算是扑了再浓的香粉,也掩盖不住,那是同类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