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清退了几十口子人出去,府宅之大,也不能无人可用。
余月亭简单用了膳,大开府门,命人贴了张招工的告示在门前,自己在阍室旁支了个座,简单设了个围幛,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前来应招之人。
小阍侍薛原脸色憋得铁青,心中是百万个后悔,昨日怎么也没想到眼前之人是家主。
就一夜的光景,这宅子里头就变天了。
眼下看余月亭打着哈欠盯着人来人往,自己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别别扭扭地站在她身后,大气儿都不敢喘,只默默地给她换茶。
“烫了。”余月亭眼皮子都不抬,淡淡地说道。
薛原赶紧忙不迭地重新换了茶来,余月亭伸指轻轻碰了碰茶盏,微微蹙眉,“凉茶伤身,你要坑害我?”
“小郎君纵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
薛原又泼了茶盏,又再续上一杯。心中知道这小郎君因昨日的事情记恨自己,换着法子折腾自己呢。
却也不敢言语半句,低声答应了一声,又赶紧换了一盏上来。
余月亭不说话,淡淡抿了一口。
薛原舒了口气,站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余月亭瞥他一眼,懒洋洋地开口,“苦了。”
“我这就重新换。”薛原提着茶壶急匆匆朝里跑去。
······
罗主事坐在阍室内,依了来人所应招的职位细细一个个审核着,觉得差不多的,便命婢子领了人去给余月亭看。
余月亭也是一时兴起,初到青州,手头上没事做,索性自己亲自把关筛选所用之人,顺便看看这小城景致。
鹤州大宅中的家仆,没有三百个也有二百个。
她自己不会做什么差事,可自小是被伺候着长大的,眼色极毒,什么人是干活的,什么人是油嘴滑舌混日子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余家向来不吝月俸,余月亭出手也十分阔绰,开价比青州其他朱门富户都高,招工告示刚贴出来,阍室门前便排起了长队。
又听闻是余家二郎亲自招工,对这高门大户的贵公子十分好奇,便你推我搡地挤在余家阍室门前,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看这余家二郎到底长了什么模样。
故而一时之间,真心前来应招的、挤进来凑热闹的,在余宅门头挤了个水泄不通。
余月亭心静如水,自然也就不觉得吵闹,伸出长腿搭在桌上,自己躺在椅上,脸上覆了本打发时间的话本子打盹,悠悠然看不清面容。
罗主事忙得不可开交,婢子一趟一趟领了人过来,余月亭轻轻将话本子拨开一条缝,懒洋洋地吐出一个“可”字,婢子便带人进去登记造册,分配活计。
若是吐出“不可”二字,婢子便好言好语将来人送走。
忙了一大下午,门前的人可算是少了些。
余月亭估摸着空缺的职位也补的差不多了,总管事和人事总管、总账房,这几样都急不得,只能慢慢观察挑选,须得用信得过的自己人。
旁的零零散散的都差不多全了。
她站起身来,拂了拂衣裳,正欲唤罗主事。
忽而眼前一亮,方才涌上的几分困意一扫而空。
人群中,好像有个面容俊朗的小郎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