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朴勋言,八号国区人,21岁,单身,男性。
我是一名临床医学学生,就读于阳汉市医科大学。
对于他人来说,我是一个恰到好处的普通人。
我的性格多数时候都会表现得恰到好处的内向,少数时候又会恰到好处的外向起来。
就像世界上的每一个普通人一样,我是那么的平凡,就像一个路人一样,那么的恰到好处的平凡。
但我知道,相较于其他普通人,我却稍稍有那么一点特殊。
世上之人皆有爱好。
弹琴、歌唱、舞蹈。
摄影、摄像、设计。
美食、运动、旅行。
但是我的爱好说来有些奇怪。
我……
喜欢自杀。
喜欢恰到好处的自杀。
对我而言,死亡……真的是一件非常美妙的事情。
但我指的并非只是死亡本身,还包括了由鲜活的生命不断走向死亡的这一过程。
我常常会在家中无人的时候,放出一整个浴缸的热水,随后置身其中,划开自己手腕处的动脉。
不会太深,也不会太浅,只是恰到好处的位置。
每当鲜红色的血液开始由那道缝隙渐渐流淌而出时,我都会不禁感慨,这真的是世界上最为美妙的事情。
生命力……在不断的离开身体,由盛转衰,由精神转至虚弱。
生与死的界限在这一刻被彻底模糊,灵魂仿佛升华一般不断震颤着,与发冷沉寂下去的身体形成了最为鲜明的对比。
我总是会在恰到好处的时候止住血流,然后重新变回他人眼中那个普普通通、恰到好处的乖巧男孩。
只是在每个人都注意不到的时候,我又会变成那个喜欢发掘各种死亡方式的自杀爱好者。
上吊。
在彻底窒息、下颌软骨被勒断的前一刻恰到好处的重新踮上椅面。
跳楼。
在三号国区有着恰到好处的厚度的积雪时,从中高层的楼顶窗口一跃而下。
溺水。
在有救生员的泳池之中等待恰到好处的彻底溺水死亡的前一刻。
我总是会恰到好处的终止死亡的过程。
体验那些恰到好处的美妙经历。
病态么?
我并不这么认为。
人之一生,或美好、或凄惨,但无非都是走在死亡的路上。
生之为死,向死而生。
生命的美好所在,就在于不断走向死亡的这一过程。
我只是将这一过程极大程度的压缩了而已。
我知道,我很享受这恰到好处的一切。
我过的……很快乐。
但有一天,我突然不那么快乐了。
我还记得,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堂解剖课程。
看着那一个大体老师躺在解剖台上,被所有人围观着的模样。
我突然……产生了一些很奇妙的情绪。
好像……是羡慕?
应该是吧。
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将死亡的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尽管他早就已经死去了,但这一“被杀死的过程”,依旧让我感到接近颤抖般的艳羡情愫。
我突然发现……过去是我太过片面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喜欢“恰到好处的自杀”的人。
但答案从来都很明确。
我喜欢也许并非自杀,而是……自己的死亡。
美妙的似乎并不只有死亡的过程。
死亡本身……也是一件世间无二的艺术品。
只是以往我都会恰到好处的停止这一过程,以免自己真的死去,从而……再也体验不到这种绝伦的感觉。
而被他人所杀死,则是无可谓较之更高的死亡方式。
眼前——
讲师以着一个极为标准的手势执着反射着芒光的手术刀,在已经失去血色的皮肤上轻轻划下。
手术刀的刀刃非常锋利。
刀锋所经之处。
皮肤、脂肪、肌肉。
血管、脉络、神经。
生命最原初的模样被赤裸裸的、毫无遮挡地暴露在明亮光线之下。
太美好了。
我几乎就要保持不住那恰到好处的普通人形象。
好想死去……
好想……被他人杀死……
这一略带疯狂的想法已经完完全全根植在了我的脑海之中,再也无法被彻底剥离。
在那之后,我开始有意无意的在课程上、生活中,让他人用各类器械误伤自己,或重或轻。
事发之时,我从未在意过他们那些慌乱的情绪和那一声声的道歉。
我只是会注视着从伤口之中不断渗出的血液,并且感受着那些种由衷的喜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