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傍晚了,这里的风很大,我们先进屋吧,要什么我再给你拿。”
云歧仔细的将披风披到萧亦然的肩上,说话时总会刻意压低和放轻,仿佛担心惊扰了面前的人。他眸底结了十八年的坚冰,都被面前娇柔的人敲成了碎冰。
萧亦然抬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缓慢的从躺椅上起身,掩唇咳嗽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他。
“你是在自责么?”
“什么?”
萧亦然笑得很淡,目光有些阴冷,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
她挑了下眉,轻笑道:“我对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你竟一点儿气恼都没有,听话得就像一条狗。谁的,李厉的?云歧,你的傲气呢?”
原来,他在她眼里就只是李厉的一条狗么?
云歧的脸色霎时间苍白起来,他张了张口,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能紧抿起唇,敛上眸子苦笑应对。
在她面前,他那可悲的傲气哪里还能维持……
脖子忽然传来受力的感觉,两条瘦弱而冰凉的双臂缠到了脖子上,接着有湿热的气息扑到他的耳边。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嗓音又柔又软,带着咳嗽过后的嘶哑,带着气虚体弱的喘息。
云歧感觉自己心跳忽然失控起来,睁眼一看,姑娘已经从他身上离开,正用澄澈冷淡的眸光看着他,平静得就像是一位旁观者。
耳尖的粉霞未退,躁动的心却瞬间凉了下来。
萧亦然看着眼前不敢与自己对视的人,自嘲一笑:“你不用那般小心翼翼,我的命自己说了算。能不能活,能活多久,都与你无关。”
萧亦然将披风解下扔回了云歧的手中,整个人又开始咳了起来。
稍微平复后,淡漠的看着云歧,“你不要以为放低自己,对我千依百顺就能让我有所动容,也不要认为这样就能与我感同身受。
我经历了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就算有,那些苦难也是我一个人的。
从断肠寺醒来一人不知,被抓到这里一人不识,我都坦然接受了,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此刻的萧亦然在云歧眼中,就像是只弱小的刺猬,用乐观和坚强筑起了保护层,让孤苦无依的自己能在遮天蔽日的风浪里活下去。
乐观到让他悲哀,坚强到让他心酸。
萧亦然抬头对他笑了笑,用很是轻松的口吻说道:“云歧,你是李厉手中的利剑,我是李厉复仇的工具。我不可能信你的,更不可能喜欢你。”
顿了顿,思索之后补充道,“这世上的情有许多种,亲情、爱情、友情,师徒之情……在我心底一直有一个人,我虽想不起他是谁,但我对他的爱超越了所有情谊,他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我啊,活下去的唯一信念就是找到他。”
云歧目送着萧亦然回屋的背影,脚生根似的长在地上,让他没有办法追上去。
“是你呓语中的哥哥么?”
他将试图抓她衣摆的手放下,喃喃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