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发现体味孤独是人生的常态,我也渐渐习惯了孤独和寂寞。
有一个大年初一,恰好轮到我值班。我出门的时候,天上还下着鹅毛大雪,厚厚的雪没过了我的脚踝,因为雪太大,公交也停运了。我一个人走在被白雪覆盖的世界里,在树木的缝隙间,一轮大大的圆圆的血红的夕阳挂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从那一刻开始,我爱上了夕阳,直至现在。每次看到夕阳,那些埋在心底深处的对家的渴望就呼之欲出。平日对父母的回忆和依恋总是在看到夕阳的一瞬间在心底纠缠、升腾、翻滚,往日温暖的记忆铮然闪现,总让我有想哭的感觉。
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怎样解释这种思念父母,渴望拥有温暖家庭的心情,总觉得有种疼惜自己的感觉满满地塞在胸臆间,又好像还掺杂着求而不得的绝望。到现在才有点释怀了。
二零二二年的元旦,我留在了工作的城市,没有回家。有朋友发来祝福的短信,我不知道该回什么样的话语。想起自己在二零一二年的元旦写的《元日》诗中的句子:“世事谙冷暖,人情逐高低。”我不能发这样的句子,在这样一个欢乐团聚的日子里,虽然它是我现在的最真的感触。年华一年一年的逝去,学会了说许多无关痛痒的话,也听到了许多真的假话和微笑后面的疏离。
夜里,我早早洗漱好,细心地锁好每一道门锁,拉紧每一道窗帘,房外的一点点动静都让我心生胆颤。
岁暮天寒,经年漂泊,在哪个城市都是在做客,我的心中蕴藉着太多太多的感慨和凄凉之情。长夜枯坐,举目无亲,没有谁来问寒问暖,只有一盏惨白的灯光和我作伴。“寥落悲前事,支离笑此身”,半生已过,我拥有的除了一具老病的身体以外,别无长物。
“愁颜与衰鬓,明日又逢春。”新的一年开始,万象更新,可是我的愁苦现状却不会改变,年年期待迎来转机,年年迎来的只能是越来越可怜的老境,一年不如一年的凄惨命运。
人的一生,要经过多少次“战役”才能磨掉年轻时的心高气傲?人的一生,要碰过多少次“南墙”才能坦然地面对坎坷不平的现实?
在现实面前,每个人都是不断地退却、不断地妥协、不断地舍弃。只有人到中年,才能体会到人生的苍茫和不能掌控的命运,还有那回不去的有父母宠爱的温暖家园。
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是你,也是我,是每一个在异乡苦苦奋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