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呢?”柳微之问道,他不知道这群人是用什么办法将他救出来的,也不免担心会拖累他们。
“你放心,不会出事的。”喾寅这样应着,就叫人赶紧赶车将他送出去。
“还有一事我要托付二位。”柳微之沉声说。
“若是为了柳仁大人,一应事情我们都会安排好的。”喾寅应道,如此柳微之才安心离开。
待他走了之后,喾寅才叹了一声看向令狐瑜:“今夜救了柳仁大人,你还是随他尽快离开吧,免得那人还是会找到你头上。”
“知道了。”她回头看了看这京城,十数年不见,也说不上什么怀念,走时觉得不甘心,果然时间已经将她消磨太多了。
她本在京城周遭云游,碰见了一个熟面孔,是从前宫中的统领,以往有几分交情。那统领是受了谢梓材的命前来救柳微之的,本来还在苦恼如何进去,见到她就得了希望一般。
后来谢梓材也来了信,没有用她那新登基的陛下口吻,反倒是言辞恳切,就是一个丈夫失踪的妻子。谢梓材请她帮忙,她也就应下了,总归还有一些情分在。
那统领暗暗联系了两个还算信得过的臣子,那臣子虽假意归顺魏桓生,也还是愿意相助。打听到魏舒盈与魏桓生不和后,他们便着意从魏舒盈处下手。令狐瑜的声名全都在花街柳巷了,在喾寅十岁初入湖悦坊的时候见过,那时他差点被打死,是令狐瑜一句话才救了他,时常也有些联系。好在昭南王府的部下也有爱好风流的,喾寅处打探到了一些消息,知道了魏舒盈的计划。
令狐瑜是专程选在今天跟魏桓生提宴饮的,也是如此借机将一个身形与柳微之相似的人带了进去,借着救火的名头将那人的相貌抹黑,又因为此时着火差点烧死了魏桓生,魏桓生借此将魏舒盈给支开了,她手下的那些人便好对付多了。
他们玩了一招偷梁换柱,魏桓生一心盯着东宫,又有魏舒盈替他们挡过去,而剩下的来赴宴的人都战战兢兢着,谁也没有这个心思注意,那个脸上被熏黑正在殿中的人,早就不是原本进宫的那一位了。
柳微之逃跑的消息,纵然魏舒盈有意压制下,但柳仁察觉到今日东宫出事之后就不免多留心眼,便知道柳微之已不在皇宫。
那他就不能等着魏桓生再要挟他了。
“大人,用些膳食吧。”老仆煮了一碗面端了上来,柳仁见状才觉得肚子饿了许久,便吃了起来。
“这么些年,你做的饭还是适州的风味。”他叹道,嘴中家乡的味道让他微凹的眼睛有些温热。
“大人喜欢就好。”
此时静谧之中太突然多了一阵敲击声,老仆狐疑着走了出去,打开了侧门,就见到一个形迹可疑的身影。
“柳仁大人在否?”
那老仆目光一沉。
那一夜喾寅在柳府所在的巷子外等了许久,都差点靠在马车边睡过去的时候,只看到令狐瑜一个人神色落寞、步伐紊乱着走了出来。
“柳仁大人呢?”喾寅赶忙问。
谁知令狐瑜叹了一声,看着天边月色嗤笑说:“此刻我才明白,当初薛遇为什么说我根本不该入仕,也做不成什么贤臣。”
他闻言心中莫名慌张,在寂静夜里出了一身冷汗。
老仆佝偻着腰坐到门前,将柳府门前的灯笼点燃,看着那灯火被风吹得摇晃,喃喃说:“最后一次点你咯。”而后又背着手缓缓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次日他打开柳仁的书房门时,见柳仁坐在案前,神情肃穆,腰背尽量挺直着,双手垂在两膝上,花白胡子上的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那双眼睛也紧闭着。
他走上前看着地上那滩血迹,还有插在柳仁腹部的一把匕首,而后缓缓给柳仁整理了衣衫和仪容,跪在他面前再次拜下。
此时门口又响起了一阵慌乱声音,一队禁卫就这样闯了进来。
“窝藏逃犯,给我搜!”
魏舒盈察觉到事情恐怕与令狐瑜有关,一晚上没睡来细查,后半夜才发觉这件事,却已经找不到令狐瑜的踪影。此时有人告诉她,前半夜在柳仁府上周遭见到过令狐瑜,她不疑有他就赶紧让人过来搜查了。
而众人踢开门的那一瞬,只看到了房中已经没了气息的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