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到这份上,林枫也知道,所有的国家代表都不会支持他,而且态度都非常坚定,无论他如何诡辩都毫无意义。
林枫叹了口气,问:“你们不是认为人类的思维数据也属于人类生命信息的范畴吗?为什么却要把搭载复制思维后机器人视作异类?而不能将它们同样视作人类?”
“那么,换种您能理解的方式说明一下问题好了。”俄罗斯代表道。
“在五十年前,您的那个时代,如果有人截取部分人类大脑的基因,移植到了某种灵长类的身体中,让这种灵长类具备了与人类相当的智慧,人类会将这种灵长类视作是人类吗?那个时候的人类,应该允许这样生物改造行为吗?”
显而易见,这是不允许的,只是单纯关于动物的生物实验还可以被人类社会接受,但如果涉及人,那铁定是要被吊起来批判一顿。
俄罗斯代表继续道:“换作是如今,那个新人类计划也是同理,而且,那个计划的产物,将会是一个文明,一个迥异于现代文明的异类文明,太阳系不够大,容不下另一个文明来与人类抢占资源,在三体舰队到来以前,人类就要被迫耗费大量资源去打一次胜负未知的文明毁灭战争。”
“新人类计划就是一个有可能导致人类毁灭的疯狂计划,现在您明白了吧?您疯狂的计划,我们是绝对不可能允许通过。”
“发展AI我们不会反对,可如果您一定要独断专行的进行新人类计划,人类会倾尽所有资源去阻止您。”
……
与PDC的会议结束,林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PDC的决定严格意义上讲没什么错,他们不希望人类文明受到威胁。
如果新人类组成的异类文明与人类文明争夺太阳系资源,那人类就不得不在三体舰队抵达太阳系前,和异类文明先进行一次战争,无论打赢还是打输,对人类来讲都是大亏。
至于新人类的善意,PDC无法指望,因为他们的思想脱胎于人类,可生理上又与人类截然不同。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更别说生理上就与正常人类截然不同。
这是一个猜疑链,PDC和新人类之间的猜疑链,新人类如果诞生,林枫估计也是差不多。
PDC顾忌新人类会毁灭掉旧人类,而新人类这边也顾忌着PDC出于担忧毁灭掉他们新人类,然后PDC也有人会想到新人类那边可能为了自保而优先动手……
层层套娃下来,情况会变得复杂且难以处理,甚至走向失控的边缘。
“复杂啊……”
林枫眉头紧锁,思考着解决的办法,可怎么也想不出来。
加强沟通?
人心的沟壑哪是加强沟通便可以轻易解决的……
……
林枫把会议的内容都告诉戴维斯。
尽管戴维斯早就猜到了会议的结果,但还是流露出失望之色。
“是吗……”
“我有想过,让新人类离开太阳系,殖民其他的恒星系统,但这样仍旧无法从根本性上解决PDC对新人类的担忧。”林枫耸耸肩膀回答道。
无法解决PDC对新人类的忧虑,新人类计划就不可能得到认同。
在新人类计划上,林枫看得出来,PDC这回是认真的,恐怕不止是他们这样的态度,太空的三大舰队也是差不多的态度。
一个不好就会雷霆出击,把整个泰勒系直接摧掉。
多蒙.威廉不屑的撇撇嘴,:“他们与其说是在担忧新人类,但不如说是在担忧着人类本身,他们在害怕他们自己。”
“如果能把新人类看作是文明的一份子,这样的戒备势垒也就不存在,但必须要解决这样的戒备势垒,人类才能接受新人类。”林枫挠挠头,却没有任何头绪的喃喃道:“又是一个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
“PDC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您认为,新人类值得人类信任吗?他们与人类之间,没有血脉的联系,除了思考的信息外,生理上与人类就存在着迥异的差别。”戴维斯道。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放弃这个计划。
其实他自己也有这样的担忧,只不过一直以来,都因为是林枫交予他的计划,所以他才坚持着执行下去。
“种族改造而已,多大点事,人类要想踏足星海,要想在这无边的星河中屹立不倒,就必须能欣然地接受种族的自我改造,在某些时候,这是用来延续文明的保命手段。”
新人类计划让林枫想到了歌者,想到了二向箔,完成了种族低维生存改造后,就肆无忌惮的向周围的陌生文明发射降维打击。
相比起来,人类这新人类计划算什么?算个屁!
人类连这都不能接受,那未来肯定是前途堪忧啊。
“保命手段?”戴维斯愣了愣。
戴维斯、多蒙.威廉都没听明白林枫指的是什么,他们眼中,最大的危险也不过只是几个世纪后抵达太阳系的三体舰队。
“新人类的计划,我是绝对支持,也绝对要推动下去。”林枫坚定的最两人道。
多蒙.威廉面露难色,“但是,PDC已经警告过我们,继续新人类计划的研究,他们将不惜一切代价的要阻止我们,在他们看来,我们的行为是在拿人类文明进行赌博。”
“奈特.威廉把你教的有点过于正直了,现在我来教你一句——只要不被发现,做任何事情都不算犯法。”林枫冷笑。
“您是打算……”
多蒙.威廉还未说完,就被林枫打断。
“打住,不能说,有些事情能做不能说,有些事情则是能说不能做。”
“等一切木已成舟,谁也不会再有什么意见。”
林枫的视线落到了舷窗外,远方的那座圆环结构上。
新人类计划消耗的资源并不大,尤其是在太空环境,一艘飞船内悄悄的进行,谁又能知道呢?
林枫端着桌上的咖啡抿了抿,随后皱眉起来。
“话说,你们这泡的咖啡真难喝,手艺太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