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佑的脚步声渐渐隐去，后门也随之被关上，阳光被尽数挡在了外头。
何薇抬眸，眼睁睁看着李维泽一步步朝自己走近。
他的双手掌心里萦绕着绿色的光，旋涡般急速运转。
冷汗一下子落了下来，她扶着墙站起身，下一瞬却感到一阵强大的力量朝自己袭来，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瘫软在地，额头嗑在地板砖上发出闷闷的响声。
“不要——”
尖叫声还未来得及出口，嘴巴便被一条不知从哪钻出的粗硬藤蔓捂住，潮湿的土腥气钻入鼻腔，勾得她一阵恶心反胃。
在她惊惧的目光中，李维泽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凝视着她。
何薇拧着眉，用力拉扯藤蔓，嘴里不断发出“唔唔”的声音。
他盯着她的脸看了半晌，目光和语气都出乎意料的十分平静，却又像是暴风雨将至的前奏，让她的心脏都险些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我们平等交易的前提是你必须遵守我的底线，而我的底线，是苏君欣，你懂么？”
何薇忙不迭点头。
“既然明白，那你又为什么要触碰我的底线呢？”
她说不出话，只能乞求地看他。
缠在她嘴上的藤蔓松开，她终于能够喘一口气，剧烈地咳嗽着想要将嘴里的土腥味驱散。
可并没让她舒坦太久，一只冰凉的大手便掐住了她的脖颈。
那手背上凸起的血管与经络有些骇人，仿佛瞬间便能将她纤细的生命了结。
李维泽眉毛不耐烦地拧起，眉间似有戾气漫开，“告诉我，你对她做了什么？”
何薇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去扯他的手，哆哆嗦嗦地道：“我、我只是想要教训教训她。”
“教训？用什么教训？”
她目光闪烁，支支吾吾不肯说，眼神下意识瞥了下某个方向。
李维泽何其敏锐，很快捕捉到她的视线，转头朝那看去。
那边靠墙的小饭桌上，立着一个小小的玻璃瓶，里头是半瓶透明液体，瓶子旁还放着一把小刀。
正是秦佑方才拿在手中把玩的那一把。
李维泽是见过丧尸病毒的，一看那小瓶子，还有什么不明白。
复又转头看向何薇，手指一点点收紧，语气终于不再平静，甚至带上了杀意，“你想投毒，害死她？”
何薇哪能料到他会如此快便发现，窒息的感觉袭上心头，脸涨得通红，连说话都困难。
在这样的死亡威胁前，她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惊慌失措地道：“我错了！我求你别杀我，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闻言微微一顿，竟真的停下动作，手指也从她的脖颈上撤下来。
然而还没等何薇放下心，他接下来的话便让她再次如坠冰窟。
“既然这么喜欢投毒害人，那不如你把那瓶病毒喝了，怎么样？”
这话刚落，她甚至震惊得都忘了疼痛，双眼瞪得溜圆，一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已经觉醒的异能者并不会再次感染丧尸病毒，可也并不是完全的免疫，一旦病毒接触到皮肤上外露的伤口，便会迅速导致肌肉坏死，且让人长时间处于令人生不如死的疼痛中。
只是皮肤接触便如此，若是病毒直接进入体内，后果可想而知。
何薇的脸色瞬间煞白，此刻后悔莫及，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冲动之下偷走实验室里的病毒陷害苏君欣，以至于让自己陷入如此悲惨境地。
她现在在劫难逃，只有两条路可选——喝了病毒，和死。
哥哥还在逃亡，生死未卜，自己要是也出了事，何家这些年所做的一切便将毁于一旦......
哪怕生不如死，也要活下来。
她抖着手接过李维泽递来的小瓶子，闭上眼，含泪咽下。
*
另一边。
苏君欣陪着姜如是一起将第一批纯露送去了花月夜分部，顺带还收了不少小礼物。
趁着下午还有时间，两人又来到了南城最大的动物救助中心。
姜如是的治愈系异能还处在入门阶段，想要得到提升就必须在实践中使用。
而救助中心，便是最佳选择。
南城地广人多，猫猫狗狗自然也多，因为各种因素，城市里总是会有不少流浪动物。前些年全国评选文明城市，南城政府为整市容，便专门建设了这个救助中心。
而她们此行的目的，便是作为志愿者，去照顾那些生了病的流浪猫狗。
在入口登记并消毒后，两人穿着专门的防护服，带着口罩和手套进入中心里的医疗基地。
苏君欣活了两辈子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免好奇地四处打量。
医疗基地看起来和普通的医院很像，但这里的病号不是人，而是各种小动物，她甚至还看到一只因为打架而骨折的花枝鼠，拖着条裹成香肠的腿在笼子里溜达，又憨又萌。
每天来这里的志愿者有不少，大多都是退休在家的老太太，像苏君欣和姜如是这样的年轻人实属少见，两人一进来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大家对新人都挺友好，尤其当知道姜如是目前在一中任职后，好几个头发花白却依旧精神矍铄的老太太便热络地凑过来询问她的婚恋情况，一个说着要将自己小儿子介绍给她，另一个便争着将孙子的照片拿出来，场面热闹得不行。
好在大家很快散开，各自去照顾自己负责的小动物。
两人是第一次来，都不太懂流程，便自然被分配到一组，由一名经验丰富的工作人员带领着，进了间单独的小房间。
小房间约莫四五个平方，里面围着圈小栏杆，一只脸部毛发已经变白的金毛在不停绕着圈，样子有些呆，看上去像是夜市地摊上装了发条的毛绒玩具。
“这只狗狗叫tony，它今年已经十四岁，患有犬类老年痴呆，最近情况变得更加严重，食欲和运动量都大大减弱，睡眠紊乱，小病也一直不断。医生说，tony很有可能撑不过今年。”工作人员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它从救助中心成立起便一直待在这里，大家都很喜欢它，想到它要离开我们，我们就......”
她没再说下去，但两人都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三人一起清理了被排泄物弄脏的狗窝，正帮tony梳着毛时，外头却突然传来呼唤声，说是有只二哈咬断牵引绳跑了出去。
工作人员将这里交给两人，自己则赶紧去找狗。
她一走，姜如是便终于能够大大方方施展自己的异能。
她将手轻轻放在tony的脑袋上，很快，掌心中便冒出丝丝缕缕的银光。
银光渗入毛发中，原本耷拉着脑袋，双目无神的tony竟慢慢抬起了头，用那双湿漉漉的深棕色眼睛望着她，随后伸出舌头在她另一只手的手背上轻轻舔了一下。
“它很喜欢你。”苏君欣小声道。
姜如是抿唇笑着，手指在它的毛发间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