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暴雨中摇晃的大红灯笼照亮溅上门窗的刺目腥血,六楼上下血染兵戈,六楼房内惊蛰一见庆毓光收剑,一个箭步冲到了跌坐在地上的北堂墨。
“世子!世子你没事吧?”
惊蛰颤抖的手不停在北堂墨身上来回摸着,检查着北堂墨身上大大小小的剑伤,直到视线落到北堂墨玄衣下被血浸湿的肩胛骨,泪瞬息夺眶而出滴落到北堂墨伤口上,刺痛坠入北堂墨心底,激得北堂墨反射性抬手紧紧拽住惊蛰。
她知道这一切的真相也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她不能失去惊蛰,她今夜失去的面对的已经够多了,她没法再承受失去一个惊蛰,人若不曾拥有就不会害怕,可一旦拥有再历经失去,何以承受?!
“你为什么要来!!!”
北堂墨满腔愤怒由着话语表达得淋漓尽致,几近狰狞的面容上泪已止不住的往外流,抓住惊蛰的五指几乎能将惊蛰的手臂刮出血痕,即便惊蛰痛得手臂颤抖也抹不去面上朝北堂墨露出的笑容,惊蛰抬手拂去北堂墨不断流出的眼泪,启齿温柔如初。
“世子,惊蛰来带你回家”
“...”
“惊蛰给你准备了水煮肉片还...还有土豆丝...”
“...”
“世子别怕,待会儿我们一起回家”
惊蛰拍了拍北堂墨的脑袋,就着北堂墨惶恐不安的目光中站起身来,转头看向庆毓光,那是她同母异父的血缘也是将她逼入绝境的至亲,两人视线交织间庆毓光看着惊蛰举起左手,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展露出另外半块珏玉。
“我...或许该叫你一声庆弟吧?”
庆毓光沉默不语,看着惊蛰那张神似娘亲的容颜,握住利剑的手因着惊蛰口中那声“庆弟”而轻颤,恍若回到数年前,那时他不明白为何父亲就在娘亲身边,娘亲也整日郁郁寡欢。
直到他第一次在娘亲口中听到了北苓这个名字,他知道了娘亲真正的身份,再到他与北苓之间宿命相连的珏玉,时隔多年当他真的见到娘亲口中的北苓,扎心心底的恨意不加掩饰浮现眼眸。
“北昭长公主北苓”
不同的称呼代表着不同的心理状态,惊蛰很清楚庆毓光此举目的,她看得到庆毓光眸中的恨,像极了她那被自己狠心推进墓穴予以保命的弟弟。
弟弟当时的目光与现在庆毓光几乎一抹一样,刺痛着她的心,可惊蛰很清楚珏玉一定不能交到庆毓光手里,否则她怎对得起魏氏与北堂氏列祖列宗。
惊蛰下意识望向屋内被侍卫钳制住的魏言书,寻得魏言书眸中泛起的波光,惊蛰想起娘亲曾说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是嫁给北慕,最愧疚的事就是为了儿女私情害了整个魏家。
这其中最对不起的人便是魏言书,所以她今日来此,除了保住世子便是赎罪,赎娘亲当年种下的因果之罪,惊蛰寻着魏言书不舍的目光中,低眸收回视线,抬头再次看向庆毓光,手持珏玉一步一步朝庆毓光走去。
“惊蛰!你回来!”
“...”
“我命令你回来!你听不到吗?”
耳边北堂墨急迫的呼唤传来,荡彻惊蛰心扉,但她不能停下脚步,因为有些事她必须要做,有的人即便她杀不了也一定要尝试。
庆毓光眼见珏玉离自己越近,心里反而越加不安稳,直到惊蛰走到自己眼前,近距离的四目相对比远距离的两两相望,更让人来得沉重压抑。
“不知我这半块珏玉能否换我家世子性命?”
惊蛰说话间观察着庆毓光身上打斗后留下的伤痕,抬手将珏玉递向庆毓光,庆毓光低眸看了眼惊蛰手中半块珏玉,再观惊蛰毫无异样的神态,点了点头。
“好”
“谢将军”
庆毓光抬手伸向珏玉,他等了八年才等到今天,即便他笃不定心中忐忑是为何,但珏玉于他势在必得,惊蛰眼看庆毓光手触及珏玉,藏在袖中的匕首一挥而出,这匕首上有她从南宇湘处得到的赤练之毒,因果轮回庆毓光下到南宇湘身上的毒也应该对等还给庆毓光。
可惊蛰岂是庆毓光的对手,寒光初现,惊蛰就被庆毓光伸手掐住了脖子,急速苍白的容颜刺激着北堂墨被愤怒充斥的脑子,一双红丝满布的瞳孔中全是惊蛰开始泛青的脸色。
北堂墨一见庆毓光拔剑就欲给惊蛰来个直接了断,利刃银光彻底触动北堂墨置身绝望与痛苦间心底释放的全部愤怒,灌入惊翼被北堂墨拔地而起直冲庆毓光。
...嘭
两股强大的力量撞击荡彻屋内桌椅尽数破碎,逼得众人纷纷后退,几乎用尽全身力量抵御的庆毓光脸上被北堂墨所携剑气划出血痕,血顺着轮廓滴落到距离自己颈脖一寸处显现断痕的惊翼上。
庆毓光心下一沉,低眸迎上北堂墨深陷疯魔状态的赤红瞳孔,双臂用力一震,北堂墨被自己逼出的同时他也遭受反噬退跌到身后的椅子上,胸腔气血翻涌,庆毓光吐出口中腥血,提息运气只觉伤及肺腑,深知自己不可再留,斜视身后从楼外赶来营救自己的尧氏内侍。
...哐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