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堪极目,况复近秋残。
寒逈横烟紫,江清照叶丹。
凌炔跪于大殿,青丝未绾,丝丝缕缕于耳际垂下,遮面同时将清华神韵阻挡在内。素衣凌乱褶皱,纤纤玉足光裸。
太子殿下坐于堂前,惺忪闲散意趣缺缺。他的心思还漂浮在雪梅居,不知小鹿做了怎样的决定。
广成子居彧泽右侧,他横眉冷目,这一桩桩祸事离奇又难堪。
先是收到学子报信,说是玉虚正殿上演淫乱情景,等他匆匆赶过去,早已人去楼空。广成子揪住尚在场逗留的黄阶学子湮重,从他口中得到的信息匪夷所思,牵扯一干人等,包括武斗场太子殿下惊天表白。
广成子当下决定要同彧泽细聊此事,学堂禁止男女发展不可告人的关系,遑论师生禁忌之恋。可他飘了整座昆仑虚,未曾发现彧泽的踪迹。
次日清晨,广成子还未来得及洗漱,接到仙仆禀报说鹤鸣湖畔有大事发生。他眉头紧锁,隐约感觉此事非同小可。旁边赤精子见师兄忧虑重重,侍奉他穿上外袍,叮嘱道:“莫要乱发脾气。”
广成子来到鹤鸣湖畔,赫然望见杨戬手执长刀,插入景遥的胸膛。光天化日,居然当众刺杀昆仑虚杂役,当我广成子是虚设的么?
正欲冲上前去,忽然玄阶学子珞尘窜将出来,令广成子颇感意外。不过是毫无修行的凡女,竟敢冲撞天宫神将,且看她如何。
广成子浮空观望,直至珞尘晕倒路旁,场面混乱无人顾及,他飘至跟前,示意太子殿下的表妹沐清先行引路,他抱起珞尘,送至雪梅居。
条狼氏是死是活他尚不关心,学子珞尘倒是颇有些骨气。广成子心神震动,青衣丝袍随风起舞,轻盈飘逸。
玉鼎真人居彧泽左侧,真人捋须微目,内心五味杂陈。祸乱皆由他处生,徒弟逞凶打伤下属,举荐的同僚能力不济,有欺诈嫌疑。眼前竟还要公审南海医仙,要他玉鼎颜面何存?任哪方都与他联系千丝万缕,无论如何都脱不了干系。此局难解。
彧泽右手拄在扶壁,支撑额角,左手揉搓玉珠串,漫不经心问询堂下跪伏之人:“你可知罪?”
凌炔捋顺额间碎发,凄怆答道:“妾本为神磈氏独女,生于南海长留山,承继母亲衣钵,得伏羲所用之神器白玉瓢。此物无甚奇妙,单可治疗天谴之伤。我受用无度,不思上进,指望以此作为谋生之道。孰知近万年来,神魔皆聪明机灵,极少中天谴惩罚。眼见日无所进,恰逢昆仑虚发函聘我,自是要来这里看看。偏巧遇见这档子事,酿下不可饶恕之罪过。求殿下看在我母神磈氏的份上,网开一面,妾当感激涕零。”
彧泽被她一番说辞搅得头风发作,他轻揉额角,轩眉微蹙,紧声道:“满口托辞,分明是你隐瞒欺诈昆仑虚在先,失手重挫条狼氏在后。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当送交天庭神霄玉清府普化天尊处审判,即刻执行。”
彧泽想快点结束这桩无聊的审判,好去看望小鹿,方才他赌气一走了之,毫无君子风度,小鹿定是对他失望透顶。
话语既落,忽然身侧传出一声呼唤:“殿下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