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身边的薛嬷嬷是我母后和姨母两人的奶嬷,从我姨母嫁给姨父之后便跟了过来,这二十多年来一直尽心侍奉在裴府。她是照顾过我母后的老人,也晓得一些我母后小时候的趣事。
薛嬷嬷与我说了些母后的往事之后,唏嘘道:“大娘子本是个身体极为健康的人,小时候还随师傅习武强身,当年生下了您的兄长,也就是如今的赵王殿下,月子只坐了二十来天呢。”
我心里不由得一阵咯噔,毕竟我如今所处的这个世界是一本小说衍生而来的,作者在构造世界观和背景的时候很多细节都没有仔细刻画。我母后的死因到现在都是一个谜,她极有可能是遭人暗害。
而身为当朝国母的她,身边不止有宫中的禁卫保护还有来自于王家的女卫,这些人层层把关之下绝无几个宵小能近身下毒手。或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的枕边人因为忌惮她,才暗算了她。
试问天底下哪个皇帝容忍得了一个皇后,手上拥有一张随时都能把自己推翻的王牌军队?又有哪个皇帝愿意看到自己百年以后,留给未来皇帝的是一个强大的外戚集团,要一辈子受制于人呢。
但我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个想法着实不应该,父皇虽然没有多见得喜欢我这个女儿,但是对哥哥慕容瑛却是很好的。我曾一度认为父皇偏心张贵妃母子三人,是因为他心里根本没有母后的关系。
直到前几日我在宣政殿批折子的时候,因为太累了所以决定起身走走看看放松一下。无意中从一张黄梨木雕花书架上翻到了一卷画,作画之人是我未曾见过的谢涯,画上是父皇母后和哥哥。
她们一家三口甜甜蜜蜜的画面,一点儿不像是我以为的那般父子成仇,夫妻反目的剧情。
如今听了薛嬷嬷的话之后,我心中的疑窦更深了,那个叫谢涯的画师究竟是谁,怎么这么多年来从未在宫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御画院里众多画师却没有一个人姓谢,难道只是我以为的巧合吗?
“太女殿下,晚膳已经备好,请随我移步正厅用膳吧。”裴朝书忽然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第一次来裴府,也不认路,自然是让裴朝书为我引路了。
看到姨母果然换了身衣裳时,我转头看了眼裴朝书:“表兄,我就坐你旁边好了。”
“五娘过来坐,姨母让人炖了你爱吃的酸萝卜老鸭汤。”看到姨母朝我招手,我也不好拂了长辈的一片心意,只得硬着头皮坐到姨母身边吃她们夫妇俩的狗粮,我虽然坐在高位上,却很煎熬。
裴鄞似乎看出了我的煎熬,在我放碗之后,主动邀请我一起去他的兽园去看小猫。刚出生的小奶喵还在窝里睡大觉,狸花猫夫妇俩一个在枝头掏麻雀窝,一个蹲在草丛边上给自己舔爪子顺毛。
两头梅花鹿就着我和裴殷手中的柰果吃得香甜:“它们还是一对幼鹿,还没满一岁哦。”
“这两头鹿你是从哪儿弄来的,不会是从外头猎回来的吧。”
裴殷赶忙和我解释道:“是别人送我的,他家有个鹿园,因为伯父喜欢鹿,园子里喂了许多鹿。殿下您好像也认识他,我之前听大哥提到过他还救过您,不知道殿下对他还有没有印象。”
“谁呀?”
裴殷说:“就是紫霄宫掌门真人谢不意啊,舅母谢娆便是谢不意的嫡亲姑母了。我记得赵王是知道这件事的,怎么没有告诉过太女殿下么?”
“事情都过去一年了,我也早就忘了当初横街闹马那件事,你不提醒的话,我还真不知道。”
裴殷说:“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啦,谢不意打小就被送到了紫霄宫修道,与我们关系也并不是很亲近。而且我们常年住在长安甚少和外祖父那边联络,跟谢家的人关系上顶多也就是点头之交。”
“殿下。”一道黑影掠风而至,是我的金吾卫风行,“赵王一行已经平安抵达中山郡。”
“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风行谢了恩,没有忙着离开,而是又提起了一件事:“殿下,安阁主托我带句话给您。”
“说,这里没有外人。”我看了眼裴殷之后,转头继续投喂梅花鹿。
风行组织了一下语言,说:“突厥有意送王子和公主来长安与我朝联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