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如何谈得上抢?孟大姑娘仙逝已久,只遗下两个刚出襁褓不久的孩子。姐姐若过去了,既能续上姜孟两家的情分,又能得了尊贵体面,有何不好?”元玉认真地说道“姐姐又是原配之妹,是孩子的姨母,荣华富贵也从来不差,就算他们家是公府,位高权重,难道还能平白苛刻了姐姐不成?”
孟如绮自知作为庶女,若能续进公府已然是高攀,于孟家也无有不利,只是想到要依仗那死人的声名过活下去,便心里不舒坦。她一时不知说什么是好,只好勉强笑道:“妹妹说的有道理。”
“我知姐姐同孟大姑娘姐妹情深,定然对那两个孩子放不下心,而宁国公府又恰同姐姐你相配,故才有此一言,”瞧她面色有些难看,元玉小心地问道“莫不是我哪里说错了话惹了姐姐不高兴?”
孟如绮听见这话后,神色一僵,忙道:“哪里,还是元玉你最懂我的心,一字一句又无不为我好,我该谢谢你才是。”
元玉点点头,叹气道:“都说忠言逆耳,我只怕姐姐听我絮叨后误会我的用心,从此不理我了。姐姐懂我,我便放心了。”微顿,又自责道:“也是我考虑不周了,放眼天底下的所有女子,若不是有难处,又有哪家女儿愿去给人作填房呢?姐姐只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便是了,不值当去放在心上。”
孟如绮只觉元玉恳切又真心,不由叹道:“得元玉为友,实乃我幸。”不过,也未再接方才的话茬。
元玉垂首轻笑:“姐姐谬赞。”
一时屋里沉默了下来。思量了一番后,元玉笑着另起了话:“下月初,遍京城的姑娘郎君都要去城郊踏青,姐姐可得好好准备些扇面,别忘了我的那份。”
“净会卖乖!”孟如绮笑骂“扇面香囊,都少不了你的!”
“我就只要扇面,”元玉拿帕子掩了唇轻笑,话中显出几分少女心性来“倒时好偷偷去替姐姐相看未来夫君去!”
“就会寻我开心!看我不打你!”说罢,两人闹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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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了院子之后,连杏和霍香便守在了院外。
霍香不说话时有些肃然。在霍香面前,连杏不知怎的,突然有些寡言,往日的来事劲也使不出来。她虽有许多话想问,却不知如何开口,终还是咽了回去,只同旁边的人一齐干站着。
过了一会,霍香才开口道:“难为你一直同我们暗中传话,多谢了。”
“说一些琐碎之事而已,又有我亲姐的情分在,无需言谢”连杏转头看去“其它府里机密的要紧事,我也不晓得,也不会说。”话落,她想起了那已被她烧了的纸条。
那日小檀送来的纸条,只简单说明了繁果的现状,以及希望她传信孟府日常的请求。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别的了。方才她如此说,好像有些失礼。连杏想。
可转念一想,又有些好笑。她如此行事,已然算是半个叛徒了,在对家面前还管什么失礼不失礼的。
“你倒是忠心,”霍香有些意外,随后点头表示理解“毕竟也在孟家这么些年了,是该有主仆情分在的。”
连杏只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你姐姐如今一切安好,你不必太挂心,我们自会尽心照顾好她的,”霍香又开口道“你在孟府也安心办事,无需心中负累。我们姑娘不会要你做什么害自家主子的勾当。”
连杏应道:“姐姐托付给傅家我自是放心。再说如今你们姑娘同我们姑娘打的火热,瞧着比亲姐妹还亲,又有哪门子的害不害?”
闻言,霍香沉默了一瞬,而后笑道:“是。是我说的不当了。”
连杏感觉有些不对劲,却又不知怪从何来,便只好将心中的不安暂时压下。
想到之前傅家的来信中说,因繁果身体有恙,他们便将她安置在别院,派人照料。连杏便转而问道:“我姐姐在城里哪处地方?得了空我想去瞧瞧她。”
“你姐姐也特意嘱咐过我们,教你别想着去见她,也别托我们传信,只管在孟家做好你的事,”霍香想了想,还是开口叹道“平日也勿要提及她,只当没她这个姐姐最好。”
闻言,连杏看向霍香。
瞧着她眼中的黯然,霍香有些于心不忍:“你姐姐只是不想拖累你的前程,也是为你好。”
连杏默然,过了许久,才落寞地说:“我知晓的,她从来如此。我晓得的。”说罢,作了礼道:“多谢霍香姐姐了。”
霍香摇摇头,叹息一声后,终还是把话止在了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