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嫣瑷又一次成功的从她的两个姐姐身边溜走了。
她一边跑一边得意洋洋:“刚才小爷我那一招金蝉脱壳,耍得真是妙!小爷我早就说过,只要我想逃,就是天罗地网也困不住。”
正伏在蒋嫣瑷肩膀上为她导航的花狸,冲着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意思大约是:主人,你要点脸吧,就你那左右不分的样子,要不是我给你指路,你早就跑回去自投罗网了。
小狐狸花狸用它黑炯炯的小眼睛巡视一圈,确定已经彻底将大小姐和二小姐甩掉了,这才放开蒋嫣瑷的耳朵,卧在蒋嫣瑷的肩膀上,低头用它的小短爪梳理起它毛绒绒的尾巴来。
“这哗哗的海风,也不知道把我珍贵的火狐毛吹掉了多少根,”花狸一边顺毛,一边心疼不已,忧怨的嗷嗷叫了两声。
蒋嫣瑷却是正在兴头上:“花狸,也就是你命好,跟了小爷我,才有机会来好好看看,这百年传承的新月节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花狸实在不想再听它主人自命不凡的聒噪,纵身一跃,就窜上了树。
蒋嫣瑷哂笑一声,她也不管小狐狸,只挥挥衣袖,款步而行,一副翩翩少年的模样。
今日是冬月三十,新月节。
新月节的起源已不可考,但据说上百年来,浮玉岛上的人都谨遵这个祖先传下来的习俗。
关于新月节,有一个传说:
当日月星辰都没入黑暗时,海底婆娑的冤魂,会逐渐汇聚成厉鬼,生出湛蓝色的獠牙,从海底爬上来,撕咬生灵,厉鬼所到之处,蚕食万物,尸骨无存······
为了能平安度过这一夜,人们修建了新月塔楼,在塔楼顶端点亮月牙形状的新月灯,新月灯一亮,厉鬼以为新月出现,暗夜已逝,害怕被月光灼烧的厉鬼不敢再逗留人间,纷纷奔逃。
赶走了厉鬼,人们欢欣鼓舞,纷纷在新月灯下欢呼庆祝,久而久之,就有了如今的新月节。
只是如今的新月节,人们不再像故事中的先祖一样恐惧厉鬼,而是把新月节当做一个庆典节日,年年欢庆。
浮玉岛上人人都过新月节,但新月点灯仪式却只在夜岷郡的浮玉山举行。
浮玉山上有座新月塔楼,这塔楼足足有十一层高,这塔楼的高度当世仅有,却传说是百年前由浮玉岛先祖所建,这座塔楼的存在,让新月节变得更加传奇。
今年这新月塔楼上,新月祭祀们还要搭建有史以来最大的新月灯。
浮玉岛第一富商乌氏还宣称,他们将在新月节当日拿出四十九颗夜明珠,让新月灯散发出如真正月亮一般的柔美月光。
闻言浮玉岛上的居民纷纷向夜岷郡涌来,酒肆旅店一时间人满无患。
蒋嫣瑷的父亲蒋源是两个月前,才从中原调任到浮玉岛做夜岷郡郡守的。
浮玉岛虽然是岛,但地域却并不小,面积相当于中原地区的一个州。
三十年前,当今陛下凤宣帝平定了天下,浮玉岛也是在那时,第一次被纳入北溟国版图。凤宣帝为浮玉岛更名为浮玉州,并下设九郡,夜岷郡就是其中之一。
这三十年里浮玉岛居民和中原人通婚、做生意,跟着他们学习官话、认字,如今岛上大部分居民的生活习惯已经和中原人并无二致,唯有新月节的庆典还一直沿袭着百年前的传统。
蒋嫣瑷和她的两个姐姐从小到大都生活在中原,她们对浮玉岛上的新月节尤其感到好奇。
熟知女儿们秉性的蒋源,再三叮嘱她们不要出门凑热闹,他甚至找了个理由,将她们三人关了禁闭,并安排了家丁严加看管。
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叛逆期少女的好奇心,蒋嫣瑷和她的姐姐们前几天就准备好了男装,安排好了出逃路线,最终成功的从狗洞钻出了蒋宅。
这盛况空前的新月点灯仪式,三姐妹怎能错过。
新月点灯仪式举行的时间是日昳之时,也就是正午之后的未时。
正午时分刚到,新月塔楼之下就聚集了密密麻麻的群众,翘首以盼。
新月塔旁的高台上,浮玉岛知州董大人,协同蒋源在内的浮玉岛官员整齐的坐成一排,静候开场。
未时一刻,董知州鸣锣开鼓,新月大祭司和他的一众徒子徒孙上场,新月点灯仪式在万众瞩目中开始了。
在大家都热切的关注着点灯仪式时,蒋源和他的随从却悄悄退了出去,今日蒋源还有一件要务要办。
街道上,虽然人潮拥挤,但一切看起来都井然有序,这风平浪静的背后,却有一只魔爪正伸向了蒋源一家。
蒋源离开了庆典现场,却是乔装来到海边,进入了一个荒废的破庙,破庙门口望风的人嘲他学了声海鸥叫,示意安全,这个破庙就是蒋源这次行动的秘密据点。
蒋源将今晚的计划细细的布置了一遍,众人领命,各自乔装从不同方向走出了破庙。
蒋源几经辗转最后悄悄从侧门回到了家中,此时天已经黑了。
他的随从鹤竹立马迎了上来:“老爷,三小姐不见了,大小姐和二小姐正要带人出门寻找。”
蒋源一边去拦住大女儿和二女儿问明情况,一边吩咐集结家丁。
二女儿蒋嫣珘见父亲来了,抢先开口:“爹爹,这次可不怪我们,是那小妮子她自己……”
蒋源压抑着内心的焦躁,抬手打断了二女儿的抢白,他用尽量平和的语气问大女儿蒋嫣珝:“珝姐,你仔细的讲一讲事情的经过。”
蒋嫣珝见父亲如此严肃,她正色道:“我们在新月塔楼下面看点灯,人太多就把我们挤散了。发现小妹不见了之后,二妹一直在原地等,我在附近找,但是找了很久也没找到小妹。”
蒋嫣珘撇撇嘴:“肯定是小妮子故意避开我们,自己偷跑去玩了。这小妮子这样又不是一次两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