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程蓉没得到想要回应，讪讪收手后，又道：“若若，其实今天妈妈还准备了一个惊喜给你。”
说罢，她回身朝后头挥了挥手，两秒后，一个少年垂着头朝两人走了过来。
来人是顾辰，顾若那个被养得都没什么脑子了的弟弟。
唐若目光冷淡扫了对方一眼，然后看向刘程蓉，“惊喜？”、
刘程蓉笑着点头，“是啊，这么久没见辰辰了，你肯定也很想他吧？”
说这话时，顾辰已经走到两人身边。
唐若很是无语的翻了个白眼，什么也没说，径自往扶梯方向而去。
可真有够惊喜的。
刘程蓉见对方不为所动，终是忍不住站在原地僵了脸。
她觉得自己真的生了个逆女，不听话不孝顺不说，居然跟亲弟弟都不亲。那可是对方的亲兄弟啊，她觉得这个女儿简直是疯了。
到底是常年养在身边的，顾辰一看母亲的脸色，心里约莫也猜出了一点。
以前他也是和刘程蓉一样想法，但经过医院冲突后，他的三观不知不觉便有了些改变。
“妈，走吧。难得见到姐姐，你开心一点。”他拍了拍母亲。
刘程蓉掀了掀唇，想说这女儿有什么好让人开心的。但想着今天来的目的，只能不情愿地忍了下来。
“你说得对。”
她看了眼儿子，然后又堆起笑，小跑着朝唐若的方向跟了过去。
不一会儿，三人便到四楼的服装区。
唐若对这里很熟，直接将人领进了其中一家大牌门店。
这家的衣服风格偏成熟稳重，她以前没来过，但很适合刘程蓉这个年纪。
刘程蓉以前从来都没进过这么贵的门店，虽然在顾家衣食无忧，但也不到奢侈品大牌随意入手的地步。所以一踏进店门，她就忍不住双眼泛光。
女人不管到了什么年纪，都是爱漂亮的。
顾若长得像妈妈，所以刘程蓉的外表在同龄人中也是极为出挑的。
导购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她们，根本不用招呼，便已经用百分之两百的热情迎了上去。
顾家母子穿戴是一般，但导购认出了唐若那张脸。
封煜珩的女人能差钱吗？那肯定不能啊。
所以一开口，她就用绚烂的马屁一堆一堆地往刘程蓉身上夸。
刘程蓉这辈子都没这么被人夸奖过，很快就飘得有点找不到北。她甚至都没询问女儿的建议，便由着导购推荐，然后开始去更衣间试衣服。
等待的工夫，顾辰磨蹭着凑到唐若身边，说了开口第一句话。
“姐。新年快乐。”
小姑娘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意识，当下还有些诧异。这白痴弟弟不是还不如一块叉烧的吗？没想到居然都长脑子了。
诧异归诧异，她也没回应。只看了对方一眼后，她又闲闲收回了视线。
猪头玩意别以为说句新年快乐，她就真当什么事都没有了。反正她又不是对方真姐姐，没必要将人家当亲弟弟。
结果顾辰竟然也没生气。
看着姐姐那张熟悉的脸，他有一些觉得陌生，又有一些感慨。
半分钟后，刘程蓉从试衣间出来。
或许是因为好看的人本来穿什么都好看的缘故，换了一身大牌后，她立刻显得优雅有气质不少。
刘程蓉照着镜子，满心满眼都写着满意。
导购于是立刻递上另一套，也是拍着花式马屁，再度将人哄进了更衣室。
就这一番功夫下来，刘程蓉甚至都没顾得上和女儿说话。
唐若当然也没凑过去，她顾自坐在沙发上，懒懒翻着杂志，连眼都没抬一起。
如此过了半个小时，刘程蓉已经试穿了七八套。
顾辰游戏都结束两把了，见母亲还要换衣服终于有点忍不住。“妈，差不多了吧？选一套我们就走吧。”
刘程蓉正在试得高兴，一听要走，顿时就觉得有点扫兴了。
只碍于这话是宝贝儿子说的，她只能按下了情绪。
导购见她脸色，立刻装出惊讶的样子，“啊，女士，你是他们的母亲吗？您真的太年轻了，我还以为你们是姐弟呢。不过只选一套吗？那好可惜呀，我觉得刚刚那几套都特别特别适合您呢。”
说罢，她又立刻拿出几套效果好的往她跟前比了比，“这几套每一套都有不同的味道，好衣服也得配适合的主人。这要被其他客人买走，搞不好都穿不出您这么好的感觉。”
这话说得，愣是让刘程蓉产生了一种自己如果不买，那就会糟践好东西的错觉。
而且这些衣服都太好看了，她是真的都想要。
“而且您买这么多件，还可以享受到很不错的折扣还有赠品的，单买一件真得太不划算了。我觉得您可以再考虑一下，其实这么多件加起来对您这个身份的人来说，应该也不多的。”
话说到此，刘程蓉早已在心底将所有衣服买下一万遍了。
然而。
她没有钱。
刚刚试衣服的时候，她有悄悄看过价格。单一件衣服，就是她和儿子两个月的生活费。
别说这么多件了，哪怕是一件，她都买不起。
今天之所以祈求着唐若出来，其实打的就是让对方买单的主意。
反正对方都跟了封煜珩了，而且男方又那么宠她，那自己让她出点买衣服钱怎么了？孩子不就是该孝顺长辈的？
想到这，刘程蓉眸光闪烁地走向了沙发。
“若若。”她亲热开口。
唐若从杂志里抬起眼。
刘程蓉在她跟前站定，开始铺垫着开口，“你觉得那几套衣服好看吗？”
小姑娘闻言冷淡扫过衣服，“还行。喜欢就买吧。”
说罢，她又重新垂下了眼，继续翻手中杂志。反正也将近饭点了，可以现在结束然后去吃饭。
刘程蓉见对方一点付钱的意思都没有，当下就有点不满。但这个情况她其实也料到了，所以若无其事笑着应了，“好，那妈妈听你说。”
说着，她笑着冲顾辰道：“把妈妈包拿过来。刷卡可以吗？”后面这句，是对导购说的。
导购立刻笑着朝财神点头。
刘程蓉便不慌不忙接过包，然后装模作样开始翻卡包。
唐若一点都没上心，翻完杂志又开始刷手机，愣是没抬头看对方一眼。
刘程蓉本就没什么付钱的卡，就等着女儿主动询问。可对方一直没抬头，在导购和顾辰两人四眼的注视下，她终于有点扛不住了。
“若若。”她强行压下不满的情绪，依旧装着亲热出声。
唐若抬眸，素净清纯的小脸写满不解。
“怎么？”付个钱需要这么费劲吗？
刘程蓉装出若无其事道：“妈妈忘记带卡了，你先帮妈妈结下账吧，待会回去妈妈转钱给你。”
亲母女之间，哪会计较钱不钱的。
况且导购还在呢，她又说回去转账给对方了，换做是任何人，但凡要点脸都不可能会开口拒绝。
这话一出，唐若终于明白了对方非要约自己出来的用意。
有那么瞬间，她突然有些失笑。
刘程蓉这个女人，明明这么迫不及待吸女儿血，平时却一点表面工夫都不愿意做。
果然不期望就不会失望。
因为她不是真的顾若，所以当她察觉出对方的用意时，也没觉得难过伤心，只觉得可笑。
而此刻反应过来的人也不只她一人，包括导购和顾辰，都意识到了真相。
导购在这一行见过的人多了，顾客只要愿意付钱，那她都会将对方当成上帝。反正她卖了东西拿到了提成，谁付钱都无所谓。
反倒是顾辰，在这一瞬间年轻的俊脸涨红成了一片。
母亲怎么可以这么做！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这种利用人的做法，真的真的太伤人心了。
再看看面色冷漠的姐姐，这表情简直比她震惊难过还让他难受。
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是这种表情？
只有在对方已经被伤透，已经不对他们抱有期待的时候。
这不得不让顾辰意识到，在他惶惶无知的这些年，自己姐姐究竟受到了多少的委屈。
这让他越发觉得自己这些年过得像个傻瓜。
纷杂的情绪上来得很快，唐若还没开口，顾辰的情绪先决了堤。
“妈！”他喝住了刘程蓉，“没带卡我们就先回去吧，下来带来了再买也一样。”
他的开口让唐若再度诧异，也让刘程蓉惊愕。
她家儿子一贯不知事的，今天怎么突然开口了。
她压下不悦且惊愕的情绪，继续装出轻松的样子。
“辰辰，再来一趟多麻烦啊。这回去一下的空档，衣服被其他人买走怎么办呢？”说着，她又若有似无瞥过唐若，“再说，你姐夫明天就要来家里拜年了。”
这话说得，就差暗示唐若，如果她现在不付钱，那明天自己就要给她丢人了。
顾辰的脸色顿时更难看了。
“不会麻烦。”他咬着牙，仍尝试尽力阻止母亲，“我一个人过来付钱就行。”
刘程蓉亲切的表情终于有点绷不住了。
她也知道不麻烦啊！问题是她根本没那么多钱啊！就算有，她也不可能话那么多钱买这些衣服啊。
她觉得儿子肯定是在这段时间被女儿教育了什么，否则怎么会突然跟她唱反调呢。
这期间，唐若的目光一直在两母子脸上来回审视。
母亲没救是肯定的了，她想看看这猪头弟弟是不是真的醒悟了，所以一直试图想找寻一点对方在演戏的痕迹。
结果是没有。
这个猪头好像真的懂事了。
但这不影响她要拒绝刘程蓉的决定。
正当她要开口时，附近突然传来一道满是轻蔑的嘲讽。
“买不起就别进来，装什么呢？小三就小三，少在这丢人现眼了。导购是吧，把她试过的衣服全部包起来，我们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