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强取豪夺之事,陆主簿不会亲自来干,寻一个代理人是正常操作。
陆公子带了六七个人,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在街面上自然引来不少人围观。一行人径直到了书肆,云舒这时刚刚送走一名客人。
陆公子也不跟云舒说话,往门口台阶上一战,便抖出一张纸,向着二三十名围观的百姓大声道:“大伙看看,此乃县内主簿与书肆店主王晖签订的契约,主簿向书肆定书十本,书名《诗经》三百一十一篇全册。
契约规定五日内,书肆应当交货,现如今五日到期。但我昨日来查,书肆王晖竟然一本未抄,这显然是要赖账,而且行为相当嚣张,不把一县主簿放在眼内,今日我便按照契约所述,收其店铺,请各位街坊邻居做个见证!”
王晖老头和云舒根本没想到这陆公子竟然如此行事,这显然是给自己造势,不想落个抢夺人家产业的名声。
毕竟书肆也有两百平方,加之书肆后面是个四合院,面积也是不小。云舒估摸着,这家伙抢夺这个地方,还是做书肆。
陆公子这般谋算,也不会在书肆老主顾面前落个骂名。
这是个有心机的人物。
他这么一声喊,路过的人也开始驻足观望,一下子便围上来四五十人。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一些与书肆比较熟悉的街坊便开始同情起来,纷纷扼腕叹息。
“可惜了,这王老头在许县经营十多年了吧,没想到遇到这种事。”
“民不与官斗啊,我知道这陆公子,陆主簿的亲侄儿,这是看上书肆产业了。”
“哼,你们还不了解内幕吧,是纸供应商被收买了,这边下单那边断供应,直接把王老头卡死!”
也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道:“有好戏看洛,王老头平日里就是清高,老是自诩读书人,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这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套。”
老头眼看着事情一下子失去了掌控,一时手足无措起来。这两天他本就精神不佳,又经历这事,虽然此时有些底气,但也气得须发皆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云舒见此,直接跨出门槛,在台阶上质问陆公子道:“阁下如此做派,不怕给陆主簿落一个恶名么?”
“你又是哪位?哦,记起来了,你就是王老头捡回来的伙计吧。你可知道,这店今日起便归我了。你作为书肆伙计,理应是我的私产。见了主人,还不磕头拜见?”陆公子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像云舒这种奴隶,他家里有几十号。
云舒不怒反笑道:“哈哈,陆公子怕是想错了,就你那点鬼蜮伎俩,小小聪明,还想谋夺我家先生的产业。你何不撒泡尿自己照照,照照自己几斤几两!”
云舒说到这,下面围观的人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找死的节奏,陆公子可不是善茬,若是真接收了书肆,云舒死无葬身之地。
“大胆奴才,你敢如此说话,信不信我接手了书肆,直接将你打杀了,此乃家规,便是汉律也找不得我。”陆公子气急。
“我信,但你看看这个!”
说着,云舒指向柜台那一排书册。
只见那里十本书册摞得整整齐齐,最上面一本写着诗经二字。
“怎么可能!”陆公子兀自不信,直接跑过去,打开一本便翻看起来。
随后,他把手上这本往旁边一丢,再抽出一本,连抽了七八本,都是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怎么做到的?”他几乎是尖叫出声。
“我家先生怎可是你这种人可揣度。对了,我们的货已经全数在此了,请问陆公子,你的粮呢?按照当初的约定,可是以粮换货的。”
粮食才是此时的货币,自汉末以来,年年天灾人祸,某些地方已经出现人吃人的现象,钱已经不值钱了,粮才是根本。
“我,我没带!你放心,今日还未结束,晚些时候,本公子自会让人带粮来取货。”说罢,陆公子带着人一溜烟的跑了。
没办法,他哪里有脸待下去,当然也不敢用强,毕竟围观的人实在太多了。
“此事没完!”
陆公子一边走一边暗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