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的冬天寒且冷,76年一月份末,更是尤其的寒冷。
不似北方,十一月前后就已经大雪飘飘,堆积起来能到成年男子的大腿。
N市地处南方,甚少下雪,这儿的冷,是带着潮湿的寒冷。
即便是不刮风的日子,那冷气就透过层层叠叠的棉衣,使劲往骨头缝里钻。
就算待在屋子里,点上那炭火,也挡不住飕飕的冷气,直往身上钻。
晚上,满打满算,快要11个月的小娜娜,被大家长爷爷抱在怀里,靠在炭火附近取暖。
说是晚上,其实也才六点多。
“明天就是除夕了,该换的东西都换了吗?”
奶奶方翠花就着炭火,使劲地纳着鞋底,间隙抽空看了圈围着的儿子儿媳们。
“能换到的都换了,不过我听村里钱叔意思,今年好像特别冷。”
帮着嫂子整着毛线,顺便‘偷师’学织毛衣的张巧娣,忙里抽空回答。
说到这个问题,陈桂芝放下手里的活计,皱起了眉头。
“公爹、娘,我娘家哥哥下午给我捎了口信,说是今年冷得异常,怕是开年后……”
想着要过年了,陈桂芝把剩下的不好的话,都吞回肚子里去。
但是这其中的意思,埋首土地多年的众人,都听懂了。
方翠花放下鞋底,拿着针在发间滑了下,皱巴的脸上,纹路更加深厚。
“是亲家公的意思吗?”
陈桂芝的爹,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种田好手,对农时、农事堪称了如指掌。
别的话,可以不信,但是和田里活计有关的,就算不是十拿九稳,也是八九不离十。
“对,是我爹的意思。”
“那咱得早做准备了。”
一直逗着大孙女的李全富也开口说话。
“这事,亲家公有和各队里说不?”
“我爹只和他们队里负责人说了,其他各村各队,只请了人去说。”
李全富颠了颠手上的大孙女,“这事宜早不宜迟,我这就去队长那儿说说这事。”
老伴这说风就是雨的性子,方翠花一直瞧着看不上眼。
此刻也是,白眼一翻,要不是快过年了,再加上小辈们都在,要给这老头留面子,她就直接开喷了。
“外面黑漆嘛乎的,什么也瞧不见,出去踩水坑吗?等明早再去。”
对奶奶不爽一无所知的小娜娜,一听‘去队长那儿’,就知道爷爷要出门了。
一直安安静静的她,眨着葡萄似的大眼睛,映着火光尤为明亮。
挥着裹在衣服里的胳膊,蹬着小腿,颇有劲的指着门,整个身子都向外倾斜。
“去!去!”
那清脆的嗓音,带着激动的语气,就是迫不及待要出门玩的样子。
“你看你,大晚上的,把孩子都勾得想出去。”
方翠花抱怨着,转脸就温柔哄着孙女小娜娜。
“娜娜乖啊,咱不出去,啊。”
“外面黑着呢,还特别的冷,不好玩。”
小娜娜只听懂了不出去,每次娘亲这么说的时候,就会把她塞床上。
幼小的她,还不懂大人的忧虑,气愤地拍着爷爷的胳膊,指着门,声音响亮。
“去!玩!”
“不行的娜娜,天黑黑,要睡觉觉,不能出去哦。”
张巧娣耐心的劝阻,让小娜娜更加着急。
她不想睡觉觉,只想出去玩耍。
“爷、爷、玩!玩!”
被小娜娜可爱模样逗笑的小叔李大平,拍着大腿,笑得合不拢嘴。
李大平的笑声,将小娜娜的注意力勾了过去。
“叔!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