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镇,张家宅邸。
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两串风铃摇曳轻响,微白的光自窗棂照射进来,洒在杨尘血迹斑斑的身体上,包扎好伤口後,杨尘换上身干净的深红衣袍,在园林里的青石小道上遇见西门黛玉和童采儿。
西山客栈已经倒塌,其它的客栈即便有些安然无恙,但是这时候也不可能在正常营业。两人和白衣剑姬只好跟随杨尘来到张家,如今正要到外面救治伤民,雨已经停歇,但整个小镇依然沉浸在凄凉的氛围当中,宽敞的长街上,陈列的尸体,鲜血流淌,哭泣随处可见。
天际上破晓的白色曙光,没有带走这场噩梦留下来的残垣断壁,照在无数张悲痛欲绝的面孔上,突然有点刺眼。而从张家宅院中出来的三道身影,神情凝重,沿着街道救援,匆忙而有序……微弱的星光洒落在亭檐上,潭畔的红药叹夜太漫长,晚风习习的,吹散女儿红醇香的味道。
杨尘负手立于亭下,微微蹙着眉,身後的三名女子坐在石凳上,低头凝视着酒杯里的酒水,安静不语。墙外飘来的半曲离殇,带着难言的悲愁,过得不久,童采儿说她已经想好回宗门後的说辞,在她陈述的理由中陈问和古熙然虽死犹荣,都不幸殒命在温柔公子的温柔剑法下。这是个不错的说法,杨尘没有意见,由于温柔公子自爆身亡的缘故,西门黛玉会押着温柔公子两名身受重伤的婢女陪童采儿和白衣剑姬回缥缈阁做证,随後再商议前往温柔山庄的计划。
温柔公子虽然是朝廷赏金榜上第三十三名通辑犯,但是奖赏的金币比第三十二名的采花大盗司空钟情和第三十一名的百面狐女南宫绝娆都要高。西门黛玉问杨尘是否长时间住在镇里,到时候她亲自把赏金送过来,杨尘摇头拒绝,说赏金倒不必,不过他希望宋芊芊和宋家的其他年轻人可以拜入凤凰神宫修炼。西门黛玉表示没有问题,这对于她来说轻而易举。
童采儿闻言後则眼巴巴地望着杨尘,她此次下山的目的本来就是代替宗门收弟子,而眼下陈问和古熙然不仅已经殒命,她连个人也没招到,如果这样回缥缈阁的话,面子似乎有点……挂不住,而且私底下肯定有人议论,尤其是素来就针对她的二师姐,想到她冷嘲热讽时的样子就好不爽——唔,好像有点想太多啦。
注意到杨尘有些困惑的表情,童采儿赶紧将下山的目的说出来,杨尘默不作声地望向西门黛玉,目光带着点询问的意思,西门黛玉灵气的大眼睛轻轻地眨巴着,嫣然地说自己没关系,杨尘无言地点点头,童采儿欣喜地笑起来,双颊荡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第二日清晨,杨尘把宋芊芊等人都召集到演武场来,问他们想不想强大?想不想保护身边的人?想不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当时的天色正好,紫气自东来,整齐站在朝霞下的十几个人抬起年轻的面孔,望往杨尘的目光充满坚定,呐喊着「想——」回音在整个演武场上回荡。
杨尘收敛起面上的微笑,神情平静地扫视着他们,不由得想起当年也曾朝气蓬勃的自己,岁月的风从山间吹来,他轻轻吐出口气,道:「人生就是个大舞台,有人生来就站在台上,有人轻轻松松就能登上台,而有些人只有千辛万苦才能爬上台,但要怎么在台上演绎出自己的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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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只有靠你们自己……」
「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人时,不必自卑,你们要坚信自己今後必能超越他;面对比自己弱小的人时,不必冷嘲热讽,真正的强者从来都不会轻视任何人……你们没有强大的背景,没有显赫的家世,许多事情都要学会忍耐,但要记住,忍耐不等于退缩,当越过自己心中的底线时,就算战死也绝不能退缩……」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丛林法则的时代,弱肉强食是亘古不变的规则,如果以文字来描述人世,它可以是个简简单单的字,也可以是篇写不完的文章……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对错,当你自身足够强大的时候,纵然想作奸犯罪,也有无数人尊崇你……」
红日自东面的地平线上升起,沐浴在阳光中的杨尘,飘飞的大红衣,神色认真地在说着长生路上的黑暗和残酷。童采儿从侧面偷偷看他的样子,心里扑通扑通的乱跳,好……霸气啊!这位风华正茂的女子微红着脸,此时的心中是这样想着的……
三日後的黄昏,残阳如血,西风卷走枫树飘落的红叶,繁黄的枯草,在落日的余晖下随风起舞。西门黛玉在镇口前祭出艘飞行灵船,宋芊芊等人背着包袱早已泪湿眼眶,在亲人的目送下念念不舍地登上灵船,笑着、哭着在挥手。
童采儿目光四下寻觅,随後轻叹口气,杨尘……还是没有来,再相见是否已陌路?悠扬的琴音在西山上回荡,坐在梧桐树下抚琴的杨尘慢慢抬起头,额前几缕飘散的发丝挡住沧桑的眼眸,望着已然飞远的灵船,神情依旧不悲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