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国公府的主子们平时都各有各的事,基本上上午是很难聚在一起。因而渐渐就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全家人每天必须一起吃晚饭。
平日里,夏侯渊每天早出晚归,上完早朝要么去衙门办公要么去西郊营地练兵,只有休沐日才会在家与幕僚们讨论经纶实策;宣和郡主每日要操劳阖府上下大大小小的事,难得清闲;郭夫人整天不是在张罗着夏侯翎的学业和衣食住行,便是关在小佛堂里诵经;夏侯翊生性放浪无拘,也是经常不着家,而且自他弄清了毒花的事情后,突然忙了起来,常常看不到人影,就连晚餐也常常缺席。
夏侯纾身为女子,向来被宣和郡主看管得很严,很多事情都不方便亲力亲为。如今易舞的案子已是头绪纷杂,无从着手,她在宣和郡主的眼皮子底下又不方便经常出府办事,只能寄希望于夏侯翊,期盼着他能给自己指点迷津,早日完成任务。至于自己之前夸下的海口,她就当自己健忘,或者神志不清胡言乱语。
要想俘获一个人的心,必定先抓住他的胃。夏侯纾把这句话牢牢记在心上,并且将之付诸于行动。一连好些天,她让小厨房变着花样做了夏侯翊喜欢的糕点吃食,亲自送上门去,可夏侯翊不是“正好不在”,就是外出有事,吃了好大一通闭门羹。慢慢的,夏侯纾也咂摸出了点门道,这要不说是夏侯翊故意避之不见,她都想不出还有那么凑巧的事。
眼看结案期限越来越近,夏侯纾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但又无计可施,只好让云溪从自己的妆奁里挑了一根质地翠绿的玉簪子去找雨湖,请她“不小心”透露一下夏侯翊的行踪。
话说那雨湖心思细腻,行事也妥帖,贯会察言观色,跟在夏侯翊身边多年竟也挑不出半点错处,就连宣和郡主都对她另眼相看,还提拔她做了夏侯翊院子里的大丫鬟。这样的人,打骨子里就有几分骄傲,很难为他人驱使,而她之所以愿意帮夏侯纾传递消息,除了那根翠玉簪子确实罕见,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夏侯纾与夏侯翊兄妹感情极好,也没有苛责过她。
夏侯纾刚弹完一支曲子,便见云溪就一路嚷嚷着跑进来。夏侯纾忍不住叹了口气,云溪这丫头一向是雷声大雨点小,一点小事都能被她说得像是天快要塌下来了似的。不过见她这么急切,想来是夏侯翊那边有什么动静了,这是个不错的消息。于是会心一笑,波澜不惊地给云溪倒了一杯茶水,“先喘口气,喝杯水,慢慢说。”
云溪也顾不得什么仪态,接过水杯一口气全喝完了,缓了口气才说:“我刚听雨湖说,二公子跟人约好了在落月坊见面,已经走了两刻钟了。看来小姐的那根翠玉簪子没有白送。”
落月坊的美食在京城有口皆碑,是夏侯翊常去的地方,夏侯纾并不觉得奇怪,随口问:“可知约了何人?”
云溪仔细回忆雨湖对她的说话。据雨湖说,她也是在为夏侯翊准备衣裳的时候偶然听了一嘴,本着大丫鬟的本分她并未多问,自然也不清楚所约之人是谁。于是云溪摇摇头说:“只说是约在落月坊,至于约的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听说二公子出门时心情甚好,为此还特意换了一套白色绣锦藤的衣裳。”
夏侯纾不明白云溪特意强调夏侯翊出门时的心情和着装有何用意,也没有深究,毕竟府上沉迷于夏侯翊美色的丫鬟仆妇也不止云溪一个,大家都在琢磨着究竟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走进夏侯翊究的心里,未来的当家主母又会是什么样的人。奈何这么多年过去了,夏侯翊并没有对哪个女子表现出男女之间好感,所以尽管她们的好奇心都写在脸上了,也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渐渐地便有点草木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