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老陆你是不知道啊,这京城里面的人参买卖都被那个鬼的康健堂给垄断了!你刚刚又着急要,我除了花高价买还能有什么办法呀?我寻思着,这贵就贵吧,毕竟是救人一命,挨宰也值了,所以就咬着牙买了下来。
结果呢,你现在告诉我说你一点把握都没有,我说老陆啊,虽然咱们现在手里有俩钱儿了,可也禁不住你这么败活呀,按这样的节奏,咱俩怕是到不了江南就又得讨饭去了……”朱古力一边说着,一边懊恼得直挠头,那样子就差没哭出来了。
陆修远呢,此刻也被这两根儿人参的高价给惊呆了,他以前在关山村的时候,村民时不时就会采到一根人参回来,由于这人参在民间是严禁交易的,所以大家通常都是将其拿来泡酒,偶尔也会有人留下一些用来治病。
陆修远从小到大接触的人参多了去了,自然就不觉得这玩意有多珍稀,更何况他在宁远城里行医的时候,大抵也是知道价格的,就算是顶好的二三十年人参,也不会超过十两银子,他之所以无所顾忌的让朱古力出去买,就是因为大体知道这个行情,现在当陆修远听到五十两这个天价的时候,他也有点被震懵了。
不过陆修远所震惊的并不是自己被宰得有多狠,因为对他来说,救人这件事儿永远比守财重要得多,他此刻所震惊的是这康健堂居然敢明目张胆的用高价垄断人参市场。
在陆修远看来,他们要是这样做的话,那些真正需要人参来救命的普通百姓,岂不就会因为一根人参而破产了吗?
更何况,大凡需要人参来起死回生的急病多半都是没有什么把握的,如此情况之下,则完全有可能造成家又破人又亡的惨象,难怪徐灵胎在他的《医学源流论》里曾经那么痛心疾首的说道:“先破人之家,而后杀其身者,人参也!”
“太可恨了!”陆修远咬着后槽牙恨恨的骂道:“你说这康健堂垄断什么不好,偏偏要垄断人参,这是要把人往死里逼呀!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了陆修远的话,朱古力一时还没转过弯儿来,他感觉自己和老陆想的怎么不是一回事儿呢?老陆不是应该骂他们卖的太贵了吗,怎么他反而骂起这些人不该垄断人参这个品种呢?是不是这神医的脑回路都跟别人不一样呢?难怪自己做不了神医。
陆修远在生过一阵子气之后也只能无奈的接受了现实,他毕竟只是一个偏居关外的小大夫,京城里面赫赫有名的太医院又岂是他所能撼动的?他很清楚自己在这里做一个愤青也是毫无用处的,有那时间还不如多关注关注自己的病人呢。
于是他又叮嘱了朱古力一些喂药时候需要注意的细节,说完之后便转身向悦来客栈走去了。
在他回去的路上,那些还没进屋睡觉的人们纷纷向他驻足行礼,不少老太太和小孩儿又把“神医”这个称呼挂在了嘴上,虽然说神医这个称呼让陆修远感到十分羞赧,但得到大家的认可还是让他觉得心里暖暖的。
陆修远离开以后,朱古力的心依然坠在那个被坑的深渊里无法自拔,他一脸懊丧的盘坐在那位年轻人的身旁,一边小心翼翼的给他喂着药,一边自顾自的嘟囔着:“我说这位老哥啊,你可千万要挺住啊!这可是一百两银子的药啊!你可知道我们宁远州的孙大人一年的俸禄也才六十两纹银,你这要是醒不过来的话,你可真对不起我老朱啊!这些钱都够我在宁远州娶五个媳妇儿了,你看我现在还打着光棍儿呢,我跟你说啊,要是我以后娶不上媳妇儿的话,这个事儿就都赖你……哎呀!……”朱古力嘟囔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把那独参汤给弄洒了半勺,这把他心疼的呀,五官都快揪揪在了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