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祯这几天心情不错,一来,在攻下任丘城后,他又火速率军攻下了高阳县,俘获千余黄巾军汉,缴获粮食辎重一大批。而这一次,梁祯“成熟”了许多,将缴获之物,尽数纳入云、风二部的军库,然后大笔一挥,将高阳县库存尽丢的责任,全推给黄巾军。
常言道,有一就有二。尝到甜头的梁祯反手就烧掉了新造的任丘县库存数目名册,将任丘县的库存也纳入军库,如此一来,军士们原本拮据的生活登时充裕了不少。许多军士在灌饱了酒肉之余,还新订了一套军衣,穿上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不单如此,梁祯给公孙瓒送上了一份真假掺杂的战报,战报之上,俘斩黄巾军汉的数字是真实的,而缴获的数字则比实际要低得多,如此行事,自然是为了将更多的辎重留给云、风二部的军士,而不是上交幽州刺史部。
至于公孙瓒,他做的事就更多了,进入冀州不过十多天,他的部下就由六千余扩充至万人,这些突然之间多出来的军士,一大半都被他纳进了自己的私兵之中,而为了养活这些人,他用了跟刘虞相同的招式——向当地的豪强开刀。但跟刘虞不同的是,这一次的杀戮豪强,有黄巾军来背锅。
刘备是三人之中,部曲不增反减的人,进入冀州半个月,他的部曲由原来的千许人,骤降至六百余。但他上交幽州刺史部的物资,却是最多。因为,他是三者之中,最守法的,每次缴获了东西,都是先按《汉军律》交足给幽州刺史部,剩下来的再分发给士卒。至于所收复地区的库存,也是尽数登记封存,哪怕部队中的军粮不够了,都不会去碰库中的存粮。
因此,当三人最终在真定城外会师时,三人手下兵将的精气神,也就全然不同了。
公孙瓒将自己的部下排成一个巨大的方阵,方阵正中,是被大盾护卫着的八千步兵。而这八千步兵,又以打头两千为最,因为他们无不是铁铠裹身,手中的刀戟寒亮如雪。
步兵方阵两侧以及后方,是三千骑义从骑士,无不是素袍健马,目若朗星,面带寒光。原来,公孙瓒从担任玄菟郡丞的时候开始,便开始有计划地降伏郡中聚居的胡人部落,将他们一一降伏后,便要求他们派骑士追随自己出征。而当他升任骑都尉后,更是靠着郭勋的支持,在幽州境内的胡人之中,杀出了威名。
因此,当此番公孙瓒领军攻伐冀州时,各个胡人部落都或自愿或不得不派出大批骑士参战,这才有了现在真定城下的三千义从骑士。
跟公孙瓒的豪气万丈相比,梁祯就要相形见绌得多了——他的军士只有两千不到,因此只能蜗居在公孙瓒的大阵的右后角,如同跟着母鸡出行的小鸡一般。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任丘、高阳二县的“全力”供养下,梁祯所部倒也甲仗鲜明,士气高昂。
至于刘备,就更加不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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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了,所部六百军士,穿得跟叫花子似的,个个污垢满脸,面有饥色,只有关羽、张飞两员虎将,还维持着虎将的风范。
而三人的对手王大志,此刻也是倾巢而出:一万黄巾军汉倚城列阵,军阵的核心,是三千老西营劲卒,这些老卒多由归附太平道的豪强私兵及官军中信仰太平道的军士组成,因此阵型严密,刀枪如林。
对于王大志出城迎战这一点,三人早已料到,因为真定城是一座建于三百年前的古城,又因位居幽冀腹心,承平日久,而缺乏修理,吓唬匪盗可以,抵挡训练有素的官军还是免了吧。
再者,退守城池,就意味着放弃了城外的广袤原野,以及一切与外界接触的途径,一旦如此,战争的主导权,便被围城的官军牢牢把控住了,这对城中的一万黄巾军汉来说,是十分不利的。因此,作为一名合格的渠帅,王大志是铁定会出城迎战的。
此刻,太阳尚未完全下山,月亮却已早早地升了上来,往两军之间的黑土上,洒下一缕银辉。近晚的微风吹动了衰衰的荒原,四周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夏日特有的泥土与枯草蒸发的气味。
公孙瓒骑在全身上下没有一丝杂毛的白马上,手中的亮银枪枪尖指地,一双粗大的青眉拧得紧紧的,青眉下乌黑闪亮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地平线上,那面绣着一个巨大的“王”字的青旗。
他周围的军士,都屏住了呼吸,并纷纷将双目,投在主将掌中的宝枪上,他们都知道,当这杆枪的枪尖与大地平齐之际,便是他们的敌人归于尘土之时。
王大志就立在“王”字旗下,右手拄着自己的长枪,迎面而来的威风吹拂着他身上的战袍,盔上的红缨,他的虎目同样死死地盯着远处的“汉”字大旗,以及大旗下,那员骑着白马的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