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荀氏八龙,慈明无双”之称的荀爽,膝下一个名叫荀采的女儿。荀采年少的时候便以“聪慧而有才艺”闻名,但真正让她留名史册的,却是她的贞烈。
十七岁时,荀采嫁给阴瑜,两人琴瑟和谐,誓要终生相守。然而,好景不长,仅仅过了两年,阴瑜就死了。荀爽于是想让女儿改嫁,但怎知荀采却在改嫁的次日,借故支开仆人,然后用粉在门上写上“尸还阴”三个字,随即上吊自杀。
韩霜灵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荀采的事迹,但她接下来的所作所为,却与荀采一模一样。
栗敬和栗宣狼死后,笼罩在韩霜灵心头上长达一年的阴影也终于散去,她也终于可以大大方方地回家了。
“姑子,我等就你送到这了,你自个进去吧。”章牛右手一举,示意身后的几个甲士停步。
“奴家多谢几位壮士。”韩霜灵弯腿道个“万福”,然后伸手作了个“请”的手势,“不过奴家斗胆请几位壮士随奴家进府一坐,以让家父能亲自道谢。”
“姑子的好意,阿牛心领了。但哥哥有令,人送到就立刻回去,不得打扰人家。所以,姑子,告辞。”章牛拱手一揖,然后也不待韩霜灵再多说什么,身子一转,双臂一张,“走了。”如老鹰赶小鸡一样,将身后的军士们都“推”走了。
“嘿嘿。”看着章牛夸张而滑稽的动作,韩霜灵不由得捂嘴一笑,旋即心一沉:唉,也不知何时才能再与德源相见。
回家的喜悦最终还是胜过了与梁祯分别而带来的失落,韩霜灵蹦蹦跳跳地进了府,边走边向十多年来一样喊道:“大人,阿母,我回来啦!”
“哎呦!我的乖女儿呦,你可算回来了!”韩阿成(注1)闻声从卧室中扑出来,一把扭住几日不见的女儿,布满皱纹的眼角,立刻挂上了几滴炽热的泪珠,“小宝贝啊,这些天,你去哪儿了啊!!”
“阿母,你头发怎么白了这么多?天啊!怎么憔悴成这样?”
“傻孩子,还不是因为你!”韩阿成爱怜地敲打着女儿的脑袋,然后又一把将女儿扭进怀中,“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韩霜灵不知所措地任由韩阿成用力扭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到脱身的借口:“大人呢?”
“哦,老头子刚睡下呢。哎呀,也怪惨的,你离家的第二天,他就就被县里解职了。不仅如此,栗宣狼那黑心的,还三次带人到家里来,都快将家里值钱的物什给搬空了。不光如此,他还强迫家里签了三百万钱的借条。”
“什么?他怎么可以如此过分!”韩霜灵浑身一震,她是真后悔没有趁着栗宣狼落在梁祯手上时冲上去砍他两刀,“不过不要紧啦,德源已经跟丁主薄一起,将栗家所持的全部借条,都烧了。”
“哈?娘没听错吧?是真的吗?”
“嗯嗯,我亲眼看着的,德源最好人了。”
韩阿成脸上仅存的愁容登时全部消失不见,因为对于韩家而言,最值钱的依旧是手上的田产,而不是府中的家私。当初栗宣狼也是看中了这点,才强迫韩家签了三百万用全部田产为抵押的债务的。现在,梁祯跟丁方义将债条一烧,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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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田产自然也不用担心被人强行收走了,而只要保住了田产,过不了几年,被抢夺的家私就能全部赚回来。
因此,尽管损失还是不少,但对于已有家破人亡的迹象的韩家而言,忽然之间女儿和大部分的家产都失而复得,那心情自然是除了欢喜仍是欢喜了。
“来,快进屋里去。阿母现在就给你去做好吃的,哎呀,这几天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
“哎呀,不用啦,我回来之前,就已经在德源那吃过了。”
“德源是谁?我怎么对他没有一点印象?”
韩霜灵“噗嗤”一笑:“他是司马。石塔沟的大胜,就是他打的。你怎么可能对他没印象?”
于是,韩霜灵就将这几天发生的事,简略地说了一遍,当然她省去了在栖凤亭中与梁祯相识的那一幕,而是以自己在家门口险些被栗宣狼抓去,但幸好为梁祯所救作为故事的开始。
“我从未见过一个人像他那样,年轻、高大、帅气。”
看着女儿的模样,作为过来人的韩阿成会心一笑:“死丫头,莫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哪有!”韩霜灵一急,声音也不由得尖了大了许多。
“看,急了吧?”韩阿成掐了韩霜灵一把,“阿母也经历过。好了,如果你真的喜欢,等大人醒了,阿母就跟你一起,跟他说说,让他出面跟德源谈谈吧。”
“真的?”韩霜灵见母亲如此直接,当下心花怒放,再也不顾得掩饰什么了,“那太好了!”
韩阿成陪着韩霜灵露出欣喜若狂的笑容,但内心,却不由得一酸:你毕竟也及竿了,还是早点寻个良家子嫁了好。免得到时候,又引来一个栗宣狼。
一个时辰后,韩父韩温醒了,但当韩霜灵用既欣喜又羞涩的语气向他委婉地表露出自己想要跟梁祯相守一生这一想法时,他的反应,却让韩霜灵大为失望。
“不行!”韩温的语气非常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