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孝儒来找梁祯的次日,董卓便颁布了一道奇怪的军令,他下令各部推举二百至五百精锐军士,集中到他位于左冯翔的大营,准备进行一次野战急行军拉练。
董卓的心思,他的心腹们都猜得一清二楚,但同时,又不得不佩服他的智谋,毕竟,现在凉州战事频繁,驻扎在三辅的军队确实应该加强战备,以免再向中平二年那样,被打个措手不及。因此,有了这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哪怕是朝中最善于挑刺的侍郎,也无法上书“诬陷”董卓的用心。
“将军,属下依照您的意见,将三辅各县的粮价、马价都打听清楚了。”李孝儒捧着长长一竹简,在董卓面前念道,“三辅粮价平均下来,梁米、黍米千五百钱一石;粟米和谷八百钱一石。马价:驽马亦需五万一匹,驮马八万,战马更甚,五十万起步。好一点的,价值百万啊。”
“百万……百万。”董卓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眉头渐渐地皱成了“川”字型,“这么说来,三百飞熊军的马,就要费我上亿钱啊。”
董卓虽说财大气粗,但那毕竟是上亿钱,早就超过了他财力能够承担的极限。因此,如无意外,飞熊军的成军计划,又得推迟了。
“将军,我听说河东多大户。所以,何不……”李孝儒用手掌作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毕竟,成王败寇。现在我们已经被逼到了绝路上。”
“不。”董卓摇摇头,“在进雒阳之前,我们务必保持‘秋毫无犯’的形象,只有这样,朝中的诸公,才有可能接纳我等,要是我们在河东郡就露了原形,那恐怕不等我们开进雒阳,朝廷的讨伐大军就已经堵在路上了。”
“将军说的是。”李孝儒默默地合上了竹简,同时在心中删掉了抢掠河东郡豪强的念头。
“另外,各部的精兵送上了没有?”
“回将军,都已送抵大营。”李孝儒点点头,“加上将军的家丁、各地新招募的壮勇,可以作为先头部队去雒阳的,共计六千余人。”
“另外,牛校尉率领六千七百兵士,据守高陵,董校尉率五千兵士驻守茂陵,与牛校尉互为棱角,共同防备皇甫将军的三万大军。”
“这要真打起来,只怕他们撑不了多久啊。”董卓摇摇头,“所以,我们的动作一定要快。而且啊,这一开弓,就没有回头箭了。”
“将军,孝儒本一介草民,白活半生,本以为要客死他乡。万幸遇见了将军,不以孝儒卑微,拔擢孝儒于市井。将军,孝儒的命是您救的。孝儒愿为了将军的理想,肝脑涂地。”
“好!告诉段校尉、梁司马,十日之后,率兵随我去并州赴任。”董卓右拳往桌面上一砸,一锤定音道。
“诺!”
当天下午,董卓便全服披挂来到营盘外的校场,校场之中蚁附着五六千大军,这些都是李孝儒等人忙活了将近两月的成果,现在他们将接受新一轮,也是最后一轮的筛选,若是得以通过,他们将成为董卓的亲兵,地位也能一口气跃升十数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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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卓虽然尚且找不到足够的款项来为他的飞熊军购置战马,但他却依旧没有放缓,飞熊军的组建速度,因为在关东战场,一支身披重甲,手持利刃的重甲步兵,也足以震慑群雄了。
“今日我要的勇士,要能着皮甲披大铠,肋环刀负大盾,携弩负矢箭各三十,备五日军粮,日行五十里;弩百步、操弓百步、掷戟二十步,十中八。”董卓大言不惭地向军士们阐述着自己的标准。
校场上的数千军士一听,却无不暗自咋舌。倒不是因为这个标准太过,因为董卓年轻时就是以这个标准来要求自己的,而是对台下的这群军士来说,这个标准确乎高了点,毕竟他们名义上是各部的精华,但实际上,哪个部曲的主官没有点小心思呢——精锐都给董卓了,那以后的仗谁来当中坚?
“牛校尉会带着你们从这里,跑到高陵的营盘,并在明日清晨之前返回。若能不掉队者,便可参加弓弩测试,达标者,月俸两千钱,米十二斛!”
不愧是董卓,直接给兵士们开出了相当于三百石官的年俸,尽管要求颇为严苛,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些钱也足以让台下的军士们跃跃欲试了——毕竟,按照军律,为国捐躯后,抚恤金也不过是三千四百钱而已。
“出发吧,勇士们!”董卓肌肉虬扎的双臂一挥。早已跃跃欲试的牛辅便背起大盾抱起十二石弩,从台上跳下,呼喝着军士们动身。
片刻之后,本来人声鼎沸的校场上便只剩下了董卓和李孝儒两人。
“孝儒啊,等这些人回来,飞熊军一成型,我们便启程去并州。你这几日,多去段校尉、梁司马的营盘里转转,看看他们有什么需要的。”
“诺!”
梁祯借着出征前的最后一次空暇,将那匹被鹿狂刀精心喂养了三日的骏马拉到董白面前。这马的肩高虽然刚到马群的平均水平,但却依旧要比尚未发育完全的董白要高两个头,好在它脾性甚好,甚至会主动屈膝以让董白骑上自己的背脊,而不是像古之名将的烈驹那样,要斗上三百回合才肯俯首听命。
“这马还满意吗?”梁祯在马首旁拉着缰绳问。
董白白皙的手不断地摩挲着马背:“唔……还行吧。走,跟我出去跑几圈。”
“这……”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