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鏊看着刘忠,脸色忧愁的说:“而我现在也想明白了,为什么陛下要把李东阳调任吏部尚书,一是为了安抚他;二是要有人来挡枪。礼部尚书这个位置刘大夏他们肯定不行,很容易被人诟病。那就只有刘老推荐的人选来当礼部尚书,由我提议,而后借着刘老几十年在士林、民间积累的巨大威望,即使士林有所不满也还能控制。刘老这边还不能拒绝,因为我们两个,还有刘杰;最可怕的就是陛下不知道和李东阳他们达成了什么条件,万一李东阳他们支持,而我们不支持,那必定是打刘老的脸面。何况我们若是不支持改革,那刘杰就不能为官。而我们两个也会边缘化,五年过后肯定不会是内阁成员。这是真正的阳谋,明面上摆的一清二楚,就看我们的选择了”。
刘忠恍然大悟,而后又打了个冷颤,陛下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应该是刘大夏他们的提议了,“刘大夏他们太狠了,手段高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刘健摇摇头说:“不,你们想错了。老夫别的不敢说,这个事情肯定是陛下的手腕。你们没和陛下深入接触过,陛下心思缜密,做事条理极为清晰,而且懂得审时度势,顺势而为。税制、户制、开海、军务改革等等都是陛下提出来的,陛下提改革的时机选择的极为巧妙,让人无法拒绝,所以你们在陛下身边办事,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本章未完,请翻页)
随后刘健沉思片刻,眉头舒展,笑呵呵的说:“济之,司直,我们都想岔了,想的太悲观了,诚然这件事情极为难办,但凭心而论,科举是不是要改革?科举改革对朝廷是不是有好处?既然有好处为什么害怕去做?济之,这件事办好了,老夫敢断言,你必定流芳百世”。
王鏊脸上没有一丝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的说:“刘老,不是济之怕事,实在这事不知道会在士林、民间掀起多大的风暴,估计还没等到功成名就,济之就已经被唾沫淹死了”。
“哈哈,不至于不至于”,刘健笑意不减,冲着王鏊挤了挤眼:“虽说你的压力会大一些,但是付出与收获是相等的。风暴是可以预见,但首当其冲的不见得是你”。
咦?王鏊和刘忠稍一思索,双手击掌:“李东阳”!要说内阁当中和士林关系最密切就是李东阳,门生故旧也最多,每日上朝结束,李东阳的门生就成群结伴在李东阳家中聚集,都是士林声望极高的名流,谈天论地,吟诗作对。而李东阳虽说善于谋断,但在政治上没有自己的主见,同时李东阳又沉迷权柄,陛下现在任命他为吏部尚书,天官加冕,绝不会和陛下唱对台戏。若是科举改革掀起风暴,李东阳和士林关系密切,必定有人质询于他。
刘健笑吟吟的说:“现在明白了陛下的手腕了吧,真正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是陛下,别看陛下年纪轻轻,实则经验老到。唉,在陛下面前,不服老是真的不行,老夫可算是熬出头了,你们啊,还得多多用心啊。好了,夜深了,老夫该休息了,你们也回去吧”。
刘健下了逐客令,王鏊和刘忠也只好告辞离去。而朱厚照在回去的路上,就对刘大夏说:“首辅,您放心吧,现在他们想不透,等会就该猜透了”。
刘大夏笑着说:“老臣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只是担心陛下的名声而已”。
朱厚照撇撇嘴,名声算个屁,如能成就秦始皇那样的功绩,就算被后人称为暴君又如何。君不见秦始皇的所作所为皆是利在千秋吗?
刘大夏闷了一会说:“陛下是担心李东阳的实力越来越强吗”?
“朝廷若想要稳步前进,那必不可少的就是平衡。先不说人性是不是自私的,单说施政,即使百官出于公心,也不可能都支持某个政策,这是因为大家的施政理念不同所致,为了共同的理念,百官自然而然会走在一起,所谓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你要说朝内无派,朕是万万不相信的,朝内无派,千奇百怪啊。为了权力和利益,百官会自主或身不由己的结党结派,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各个派系之间就会进行较量、斗争,纵观古今,派系斗争比比皆是”,朱厚照望着车窗外的黑夜,眼如星火,月光映照在他的脸上,看到他的愁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