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是别离了,当日暮西山,风将一切气味都吹散去,女子立在那高耸威严的紫金殿上,在这座让无数人朝拜匍匐的京城圣地,她微微的叹息。
寻仙访道,迈过尘世这道坎,仙的路就在前方。
不用求道,道自然来,这便是他选择的路。
启明星没有给出答案,但却有一封信笺从远处而来,告知远在另一片天地的他,故国已毁,一切都葬在一片废土狼烟之中,而那个生在乱世交接的女子,在两国战火最盛的时候,她只能成为牺牲品,她的下场与结局,不用文字描述也可想象的到。
信笺中只提到一句,远嫁之女非我族类,当以刀剑加身,掷以头颅,以震我军威!
少年缓缓握住手中的发带,自己为自己束发,那一日,正巧是他及冠的年纪。
后世十年,只记得诸国纷战已平息,那曾经的蛮夷之地也被当今天子收入版图中,当初的惨烈战事,都被如今崭新的和乐生活所覆盖。
但听当地人评说,就在那蛮夷归降的前一日,忽然间山头绽放雷鸣,在那边境之地涌起了数不尽的狂沙,眼见可以将整个部落吞噬。
只不过,那场风暴持续了一夜便平息了,就好像从没发生过一样,但似乎是为了见证这一幕曾经存在,在一座鲜有人迹的山头,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一座衣冠冢,上面飘着一卷秀色丝绸衣衫,好似是曾经某亡国所用的配料。
青山藏在雾霭中,往上是红过半边天的晚霞。
一荡湖水,倒映着崇山峻岭,依次朝后排开,直到与山川的尽头混杂,分不清何处是水,何处是岸。
忽然间,从天际升腾起一阵罡风,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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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先是宛若冻住,紧接着便涌起一股股气浪,好似沸腾一般。
只见一人踏云雾而来,在他的脚尖是一只翱翔于天地间的白鹤。那白鹤轻鸣一声,对准湖水俯冲而下,最后贴到水面上,而那人则在与水面交接的瞬间,猛然跃起,身子轻飘飘的已经过了对岸。
落岸的瞬间,只见他手掌轻轻的一抚,原本动荡的湖面顿时归于平静,好像一面曾经破碎的镜子,被人以无上的法力,顷刻间复原了。
他默默注视眼前的青山,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火烧云,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唯有那坐落在湖岸一角的破烂木屋,经受不住岁月的痕迹,原本还能支撑住,维持一个大概的原貌,但在那人来到的时候,却没事没想到坍塌了。
他走向那里,再次挥了挥手,那些破烂的木板,顿时被压成了齑粉,被风一吹便如云雾般散去了,他朝那个方向勾了勾手指,一张布满灰尘的信笺飞来,字迹模糊,边角磨损,但好在没有损坏。
他握着那封信,缓缓走向湖对岸,曾经他仰望天空的地方,然后就这么席地盘腿而坐。
这一坐,他还是那个他,只不过从少年变作白头,从朝阳到垂暮。
甚至到那背后披散的白发如瀑,那老修的身子已经僵硬的直不起腰,那曾经清澈如水的眼眸,当他再度抬头望向那颗一闪即逝的启明星的时候,却发现模糊的只剩下一片星空。
当到达这个时候,一切的回忆与过去,都被埋葬在了历史的云烟中,在滚滚的洪流里直面过去现在未来,甚至会连真假都分不清。
唯有面前的那一片湖水,永远的清澄,不管是寒冬日亦或者三伏天,会有鱼跃出水面,会有鸟拾着花虫掠过,会有扁舟破浪,会有舟子惬意的躺在那叶小木船中,一边哼小曲一边垂钓。
这已算是一种不变的常态,还有那伫立的青山,傍水而生,再如何变化,最多也就是高了一寸或者矮了一截,那山总会伫立在那里。
但人呢,只要人会变,就依旧会被局限,纵使能逃出一个地方,却发现身后又是一片更大的牢笼。
所以什么是真正的自由与解脱?
笼中雀,笼中雀,关键的是笼还是雀?
他终于想明白了,倘若是以天地为笼人为雀,那是再怎么样都无法飞跃出去的,因为人便是诞生在天地中,却如何与天相争?
顺其自然便好吧……就像眼前的山,就算被关在这片天地,也是值得被珍藏的。
就像留在那故国,倘若甘当那笼中雀,也是好的,最多便是被狼烟席卷,身陨在废墟中,但却有人可以亲手为他束发,在及冠的时候。
一切都不入轮回的话,死一遭也罢了,倘若有轮回,便选最珍贵的好了,管他是什么笼,什么雀!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古号角,就是在这眼前的仙山上寻到,他放在嘴角边轻轻吹奏,号角声呜呜……云淡风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