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煞子并没有接过,却是道:“不看我也知晓,真正的老疯子怕已经遭到毒手,不在人间。昔日我们碰到的,应该是老疯子的孪生弟弟,那个剑神峰的弃徒!”
星辰君陈徽微微一抹胡须,赞声道:“老先生所猜测,分毫不差。”
“看来他们是只等我们将剑胆送回去了。”
陈徽道:“剑胆还是其次,现在涯望落在他们手里,前几日将你二人支走前往天池镇,也许就是因为浮世教右派的人马还未赶来,如今他们万事具备,就只等着你们自投罗网了。”
降煞子一捻胡须,忍不住怒骂一声无耻奸贼。
但他随即又发问道:“那你们又是何人,处于何居心,要在此事上临门插上一脚?”
陈徽似乎早就知道降煞子会这么问,开口道:“我们这些,当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过浮世教左派与右派一直有隔阂,虽然都受教义管束,行事风格却不尽相同。”
“目前为止,两派还是旗鼓相当的局面。但听说右派已经在南天剑宫布局,要与那吾家剑冢合作。如今算计得到了涯望,那剑神峰上的一些宗师势必按耐不住,只怕第二柄天问剑要问世……”
林潜闻言思索,随即沉声道:“一旦吾家剑冢手持天问剑,必然问鼎剑宗第一,再与右派通力合作,只怕是用不了几个月,便能将你们左派蚕食干净。”
“此言不虚!”
陈徽用手抵住林潜的长剑,将其扣回他的腰上,轻声说道:“所以这一次,咱们又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见林潜还在思虑,陈徽倒也不着急。
“真伪变数,你其实
应当比我更清楚些!”
“因为原本右派想要合作的,并不是什么吾家剑冢,而是你林潜,是你们绝意宗!”
“只可惜,一来我和白瑜捷足先登,凑巧率先认识了你,而来在余龙镇你们又结下了仇怨,迫不得已下右派选择了吾家剑冢。”
降煞子闻言,忽然惊疑了一声,发出啧叹。
“莫不是……之前我听说在瀛洲剑门,有个小子可传承我绝意宗绝意剑……就是你们透露出来的消息?”
陈徽不语,但他脸上却早已显现出了答案。
“看来我们早就身陷洪流,尚且不自知啊……”降煞子感慨一句,望向天际,对于这声势浩大的浮世教,心中有了好些忌惮。
“这便是我们左右两派的谋算,一路针锋相对,你们是棋子,也能是棋手,就看如何选择了。”
林潜心中的震撼无以言表,实在难以想象,这从剑门到不周山的数月光景,全然都在他人的谋划之下,想到此处,不由得满面苦笑。
陈徽目光扫了林潜一眼,他已经洞悉林潜心中所想。
其实这位年轻人,在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其他选择了。
已至夜晚,今夜无月,却有星光。
星辰之下,陈徽在微光中踱步,“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直接换水路返回,提前赶到白云城去。要么赌一把,咱们合作一次,一同前往不周山。”
降煞子疑惑不解道:“先前不是说,我二人前往不周山乃是必死的结局,那右派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为何还有冒险一说?”
“因为他们不知道我遇到了陈徽,他们也绝不甘心放弃快到手的剑胆。”
不周山依旧是崇山峻岭,其中最富盛名的剑神峰隐藏在一片漆黑雾霭之下,但林潜与降煞子却绕开剑神峰的路,前往另一座人迹罕至的山峰,胡来峰。
一眼望不到边际,原野辽阔,在山府庄园中冒起一道袅袅的炊烟,安静而祥和。
就像是指引归家之人的呼唤。
但如此宁静之下,却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博弈。
林潜受星辰君陈徽相告,知晓在浮世教的右派,收纳了大批来自外域的武士刺客,就像在绝意宗乔装打扮的孙玉桥一样,他们都是极善于伪装的,尤其是这片荒野山脉,更是一处绝佳的藏身之所。
仅仅是三里的山路,就发现了一十三名刺客潜藏在各路。
林潜的背后发凉,亏得背上有着包裹,不然夜晚的凉风与那无形的杀气纠缠在一起,更让人胆战心惊了。
又是三里路途,连着星月,总算到了府宇。
一棵常青树,不知是扛不住罡风,还是受不了寒气,在林潜二人踏步至堂前的时候,忽然连根拔断。
老疯子所在的房门敞开,那白衣老疯子一手握着一只肥鸡就坐在桌前。
崭新的剑鞘,倒插在他身前。
看见林潜二人,老疯子眼神眯起,朝他们招了招手。
二话没说,却是将一壶杏花酒递到了两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