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花!
凄美而壮丽,凌厉而不屈,在那遥远的山头绽放。
谁说女子不能学剑!谁说女子学剑不能伤人!
那亮如水,华如月的长剑,在女子手中起舞,以她为中心,在寒风呼啸的山巅划圆。
她就这么持剑幽幽,她的脸清冷,甚至看不见一丝表情,她的眉毛如寂静的冷月高悬,不食人间烟花。
送雪!
剑尖轻轻一挑,锋芒掠过她的长发,径直刺向一人的咽喉,鲜血自她的剑锋流淌,化成血雾。
女子就像是翩翩而舞的蝴蝶,在寒冷的雪峰唱着哀歌,她的剑每一次游走,每一次轻颤,都映照着她的心跳。
好像不是在杀敌,而只是为了舞剑,一曲生命的挽歌,她的剑中满是挂念。
气势不减,一如天上的女子剑仙不可侵犯,只是她的气息却越来越微弱。
少年看在眼中,他的心在发抖,他怎不知这是最后一次剑舞,怎不知这是最后的离别……
少年想呼出声音,用尽全身的力气,他拼命的嘶吼,挣扎,连着他背上的剑也一样直冲云霄!
这一刻,他恨极了时间,纵使上天赐予了他最耀眼的天赋,最不平凡的灵魂,但却剥夺了他的时间。
他的一切,也好像在这一刻被剥夺了。
距离那传说中的剑祖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女子口中所说,等待他横扫六合八荒的日子,也许只差短短的一年,便是这一年,他就能挽回一切,回到他记忆中的梦。
可破碎的终究是破碎了!
他拼命挣扎,却敌不过大雪纷飞,他竭力怒吼,却挡不住寒风飘雪!
冰冻的山,几乎就在他长啸的一瞬间震颤,昏暗的天忽然亮了起来,在空中一瞬间飘起漫天剑影,剑气纵横之下,万物沉寂,唯有剑鸣!
但这些都被遮盖在寒雪中,消散在云雾里。
大雪飘飘,茫茫天地间,寒风席卷,遮住了整片天地,将少年单薄的身影拉的远去,直至望不穿。
终于,另一声独特的,脆弱的剑鸣声,如惊雷落在茫茫大雪中,剑断了……
被一把硕大的砍刀击碎,连同握着剑的人一齐被击飞,深红的血飞洒在雪地中,刺眼又明艳。
兵马奔涌而至,败者只会有一个结局,女子被人潮淹没,再没有了声音……
她败了,她亡了。
但她只是一片飘雪,只是一粒晶莹美丽的雪花,和她一样的雪花有很多。
但都在那一天,全部埋葬在了雪山上,白雪昂昂,雪与血交织,除此以外,别无他物。
就像是一场梦,一个无比绮丽的美梦,在一场飞雪中彻底的烟消云散。
逢年花又开,来年雪常落。
剑舞一日又一日,看雪纷飞一年又一年。
不知多少个一年过去,只记得原本的少年长发已经剪短,原本稚嫩的脸颊,变得如刀削般坚毅。
独自坐在山头,远望废墟中的孤山,心中如一场夜雨在淅沥沥的下着。
痛苦且折磨,不甘也无言。
唯有一枚满是伤痕的号角,此刻静静地躺在他的身边,默默陪伴着他。
这枚号角已有多年没再穿出声响,曾经的创伤让它装聋作哑,他和边上那人一样,承受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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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他承受的伤痕。
男子闭目,因为他害怕他一睁眼,就能看到满目的沧夷,凭他的功力,早已经一目就能回忆当时的景。
但这更可怕,可怕到他不敢面对,因为只要回想到当年的一幕,他自己就会陷入最深沉的黑暗中。
雪依旧是冷的,此刻更是令人胆寒。
因此男人的腰间挂了一壶酒,他不仅要借酒消愁,更是要借酒壮胆。
堂堂的新生剑祖,已落寞可怜到了这等地步。
有人笑言,既然身为剑祖,何不能眼界通达,忘掉曾经的一切,万般美好尽在眼前!
他自嘲,剑祖又如何,剑仙又怎样,他只觉着自己甚至不如一个普通人。
这个时刻,剑是累赘,是羞耻,他配不上剑,更提不起剑!
所以他只能龟缩在一处阴暗的角落,阴暗映照着卑微的自己,一人独饮,一人独醉,失望地看着世界。
漫天的飘雪啊!
雪落无痕,又到了每年的落雪时分,他的头发又披散到了肩头,甚至他的脸上,生出了扎人的胡须。
男人恍惚,他早已可以剑斩六合,扫荡诸敌,却迟迟没有动身,而是躺倒在冰冷的巢穴中,一代剑祖形同野兽!
甚至有山野村夫,耻笑他懦弱,便是将那野草露水劈头盖脸的甩在他头上,更有孩童骂其糟粕,将石子埋在他的头顶。
他面无表情的承受着,一言不发,一句不语。
折磨自己,似乎可以减轻痛苦!
只因为看到过去的人,就能回想起过去的事,他能杀破世间一切敌,却杀不透过往,回不到过去。
男人睁眼,他掐指一算,已经是第十个年头。
草长莺飞,炎炎夏日,红枫雁飞……这些他都没有知觉,唯独对雪,有深深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