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个时间了,想来即便看烟花,也不过半个时辰的事。于是清涟摇了摇头,用下巴指了指披风和手袋,示意明书给他。
见此,汤博诚笑得又殷勤了几分。他麻利地接过来,又打开车门,挡着门框,小心地扶清涟上了后座,就似以往的许多回。
清涟自然乐得享受他的奉承。虽然两家不曾言明,但私下父母双方都已经达成了默契。他们这都督府和副都督府,迟早都得联姻。
这汽车是从美国进口的,整个长沙府都没几辆。她记得她父亲就有一辆车身特别长的,不过她不记得名字。想到这里,她便问前方开车的汤博诚,“诚哥,你记得我爹那辆车叫什么吗?”
按照以往的情形,她只要一开口,汤博诚下一秒就会为她提供答案。只是今天似乎有些异常。汤博诚愣了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般,“哦哦,那辆啊。听说是叫别克。”
清涟虽然感觉到哪里有些不一样,但很快就被话题带走,只轻轻“嗯”了一声。
汽车经江畔的道路一路急行。或许是因为深夜,江畔也没几人。清涟以为他们要在此处下车,便轻轻敲了敲汤博诚的座椅,“诚哥,是在这里看烟花吗?”
他们先前也不是没在湘江上放过烟花。那时候,她一到江边,便能看见好些人在江边准备物什。不过今日,江边安安静静,细看之下,竟是人影也无。她心想,难道这回汤博诚要亲自出马吗?虽然她也不介意。
然而,汽车并没有停下的意思。汤博诚沉默了一会儿后,提议道,“今天走的急,还没准备好。要不,今日我们去云麓书院吧?”说着,又怕清涟不同意似的,“阿涟毕业之后,我们都好几年没去过了。就当陪我去散散,好吗?”
清涟长到十三岁,便入了长沙府内的云麓书院读书。那时,大他三岁的汤博诚就在隔壁的云麓学堂训练。她一放学,汤博诚就会等在门口,接她一起回家。
如今想来,好像的确有一两年没去了。只是此时夜已深,她直觉不太妥当,刚想开口拒绝,汤博诚又接着开口道,“近日总有好多话想跟阿涟说,我想在我们第一次牵手的地方,一点点地告诉你。可以吗?”
对方说的诚恳,清涟一时想不到什么可以拒绝的话,便半推半就,任汽车继续行驶,直到掉头往北边的云麓书院去。
此夜无星也无云。下车之后,清涟有些迟疑地看了看书院紧闭的大门。书院前门是一大片的树林,风自林中吹来,冷得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但汤博诚已经由不得她再想。他一把拉过清涟,牵着她便绕到院墙一侧,对着那不甚结实的木门一敲,门便应声而开。
清涟总觉得心中惴惴,看着大开的门墙,站在门口踟蹰不前。见此,汤博诚又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用力拽着她便往闪进了一侧的书屋。
这原本是他们课后休息的地方。先生当年为了方便他们休息,还在此处设了简易的榻榻米。一旁又装了烛台,方便穷困的学生偶尔在此夜读留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