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感到雪扎进脖子里的痛,和寒风扫过面颊的刺,都不及眼前这一幕来得令人难受。
她呆立在车前的一箭之地,夫君在姜莉含娇带羞的一抬眸后,转过头,探往她所在的方向,却什么都没解释,只是招招手,皱着眉道:“这么大的雪,还愣着干嘛?快扶你姜妹子回屋。”
那一刻,欲杀之的愤意在她血液里躁动。
她有恨。
恨她夫君怎么半分羞惭都没有,甚至还能怡然地冲她大呼小叫。
恨面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怎无耻到这等地步?
但很快,边上传来的某个声音,斩断了她的满腔仇意。
“这位就是嫂嫂吧?”
寻声一望,大雪中步来一位气质俊儒的书生,看上去三十出头,和她年纪相仿,头插玉簪,佩饰富贵。
书生上前几步,站到姜莉身边,拱手敬礼道:“小可容允祥,见过嫂嫂。”
她不明就理,一时呆住。
又见姜莉主动挽过容书生的手,甜滋滋地介绍:“嫂嫂,这是我夫君,在盛岭县开馆教书。”
她望着姜莉的肚子,为刚才的无端猜测而满心赧然,却又不好主动言明,当下只剩愣住。
姜莉显然留意到她在意的目光,捧着肚子笑道:“我显怀,才四个月就已经这么大了。”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须臾,微笑着说:“别站在雪里了,都进去吧。”抬头,望着姜莉,“尤其是你,可万万冻不得。”
“知道了。”姜莉一把挽过她的手臂,极亲热地说道:“自打有了身孕以后,我时时胸闷,感觉难受的很,书馆难得放了几天寒假,这才让他陪我出来散散心。”
她小心翼翼地扶着姜莉往里屋走,谨慎地问:“路上不嫌颠簸吗?”
姜莉摇摇头,“总比憋在家里强,我自小随姐姐,姐夫跑惯了。”
闻之忽然提到文生林夫妇,她更加羞愧难当。
问了几声文氏夫妇的近况,仍旧闲心不改,天南地北地四处游玩,一时真是羡慕不已。
至夜里安顿好后,又和姜莉小叙了一程,才知道原来文家一门巨富,在魙境的织造行业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现任当家正好是文生林的兄长,在生意上多少能帮扶上郭家。
直到此刻,她才多少了解到,当初夫君为何要苦心经营与文家的关系。
至于慕京目睹过的事,如今她既已嫁了人,就当孽缘已断,往后也不必再放在心上了吧?
正思忖于此,耳旁又传来姜莉飘忽柔软的声音:“嫂嫂,我头一回在庄中见你,就知道你与其他女子是大不同的,你虽是女儿身,却比一般的男儿都更刚毅,所以郭大哥才一直对你死心塌地吧?”
她眨了眨眼睛,赧然地笑开,羞道:“我却觉得自己缺了甜蜜柔软,而常常羡慕你们姐妹呢。”
姜莉却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