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震师母的事,谦师父支字未曾提过,只有偶然一次,他俩路过一片大丽花丛时,她曾听过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寡言多吉,小爻是从那时明白的。
土地因为被连绵的雨水泡透,又软又滑,十分难行,路过下一处村落时,好歹让他们凑到了两匹鹿与一架车。
一段跋涉随之而来,倦意临身时,临江县要到了。
这座小县城因为盛产江珠,近十年来变得十分有名。
此处所产的江珠个头圆润,光泽美丽,顶好的那一部分每年都会被特别择出,送往奇远无比的中京城,供魙后、妃嫔、公主们与身份尊贵的官夫人佩戴,所以这个不算大的小县城还有个更为贴切的名称,贡珠县。
剔除必须上供的那一部分,剩下的散珠便是这里人真实的生计了。
阡陌小道坑坑洼洼,行商队伍或进或出,有些拥挤,往来之不畅,反倒增加了小爻的急切心情。
可惜鹿车刚刚踏过界碑,就遇上了闲事。
一个无形的强大法阵束缚着一个高大男子。
凭借天生的感知能力,小爻知道布下这个法阵的炼炁师绝非泛泛之辈,同样,受困于法阵中心的身形魁梧的男人也一定不简单。
法阵并不伤人,只是让人无力逃脱,那人百无聊赖,只是眉峰微蹙,寂静地盯着远处。
小爻望了他一眼,只见他以珠饰发,又以珠缀衣,腰间环着一条奇异少见的彩珠带,长眉大耳,脸圆唇满,像一樽弥勒似的,通身上下丝毫不见锐气。
谦师父突然咳嗽了一声,震师父收到讯号,立马停下车子。
三人落地时,一位年过半百的差役奔到了法阵前,喘着粗气禀告:“车员外勿急,已通知县丞去了。”
法阵内的车员外冷冷一笑,只道:“这是法阵,多少人力都没用。”
差役顿时脸色一慌,嗫嚅道:“那……那可如、如何是好?”
“烦请去往我府上一趟,通知七姨娘,她知道解法。”
小爻听到“七姨娘”时,眉峰曾不自然地耸动了一下。
“不必这般麻烦。”车员外声音未落,谦师父接过话。
小爻转头看向他,发现他的脸庞正在发光,弯曲的眼角里卷藏着一种意味不明的算计。这种细节,只有与他十分亲近熟悉的人才知道,若在外人眼里,只会当他是一位气度不凡又相貌可亲,还乐善好施的老好人吧。
接着,谦师父冲车员外点了一下头,徐徐走到了法阵边,没费多大力气,就帮忙解除了禁锢。
车员外大眼一瞪,脸上充满了奇异与惊叹,拱手一揖后,笑着邀请他们三人到车府一聚。
比起谦师父的风度翩翩,眼前这位性情爽朗的大叔明显真诚得多。小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