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车员外并不希望他们参与自家私事。
小爻一边思索着,一边慢慢摊开行囊。
不久,外头传来谦师父的声音,开门而出,二位师父与垂眉埋首的迎青都在等她。
迎青带着他们走入更深处的院落,依然是同样的格调,植物离人很远,离墙很近,四下静的听不到一点风声。
定睛一看,院落中央正摆着一个奇大的白瓷缸,大可以同时站下四个人,与此间的空寂显得格格不入。
小径边的青苔上留着深深浅浅的踏痕,分了好几路,应该是搬运大缸时留下的,踏痕还新,可见大缸刚被抬来不久。
迎青边走边道:“今天清晨,这样奇物突然出现在我房里,也不是从天而降,也非破门而入,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出现了。我一望见此物,心里真是又惊又怕,立马想寻老爷商议,直到下人前来回禀,我才知道,老爷早就觉察到有外贼入侵,已然追出府外,更叫我胆寒不已。”
四人来到了大缸旁。
小爻朝水里一探,一时吓傻了眼。
抬头一望,二位师父脸上同样疑云重重。
迎青接着说:“如今思来,老爷追赶的贼人,应该就是潜进府中放下此物的人吧?”
在她说完后,四下静了好大一会儿,谦师父才打趣道:“听说此地盛产珍珠,而且取之不尽,没想到就连这里的鱼都非同凡常啊。”
这哪里是鱼?
小爻虽想反驳,可转念一想,以谦师父的才智过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此中玄机?
埋首,水中那条大约尺长的奇物,轮廓与行动的模样虽似一般的锦鲤,却又不是活物。双眼不能视物,两腮不见起伏,所有的扭头、转身、摆尾,具是机械式的重复,非要说,用“石鱼“或是“木鱼”都更为贴切。
更诡异的,是覆盖鱼身的那层奇异流光——珍珠一般的白鳞,有厚度有层次有长有短有宽有窄,水光之中,晶光熠熠,美得让人无法挪眼。
真是非凡的神物!小爻正暗怀惊叹时,一边的迎青冲她低呢:“很美吧?纵然我连巴掌宽的明珠都见过,见到此物时,还是给吓得喘不过气来。太美了,简直不像是人间该有的凡物。”
“嗯!”小爻点头承认。
“所以我立马命人抬来此缸,一点不敢怠慢。”迎青涩然地笑了一下。
像夏日时节无风天气里从烟囱喷薄上天的直烟,这妇人拥有独特的嗓音,只要她一开口,就是慵懒与轻缓的两重怀抱,配合其身上独特的香味,竟然能让人产生余音环绕的错觉。
“鄙人倒是觉得,”谦师父眯起眼来,嘴角一抿,有所斟酌地说:“此物不祥。”
震师父转动钢胆的右手明确一顿。
“大概吧。”迎青叹了口气。
一道高大的人影将半面水缸覆盖,带着刚刚洗浴后的湿濡与硫磺的窨香,车员外夹带责备的声音缓缓荡开:“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小爻扬起脸来,怯然朝车员外探去,但据眼前所见,他的口吻虽是生硬,递给迎青的脸色却并不严厉,眉头蹙得很浅,几乎都不算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