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分说,他们抬起尸体后,顺便架走了老人家。
小爻本想出手制止,却突然发现,老人家压根没作挣扎,就连一句焦急的呼喊求救都不曾,只是继续用茫然的目光探着远方天际,拢着脚,崩紧后背,百无聊赖地随顺他们而去。
虽说这些大汉举止不善,却并没有伤害老人家的意思。
她还清楚地听到其中一人嘟囔:“老夫人这是何苦?庄中好吃好喝,你老不好好呆着,非要跑到这毒日头底下作孽……”
从老人家脸上无动于衷的表情与这些大汉的默契配合,足以证明这种事情显然经常发生。
虽然小爻一时尚且弄不清其中原由,但既然老人家的安全并未受到威胁,她便没有出手的必要。
毕竟她初到临江,又借住在车府,太快插手这家人的闲事,一定会连累两位师父的处境,事关谦师父能否达成他人的托付,她绝不可贸然行事,须谨慎收敛才是。
回过神时,老人家与抬架、还有抬架上那具看起来轻乎异常的尸体,已经随着大汉们矫健的快步,消失在很远的尽头处了。
小爻暗中叹了口气,回过身,朝老人消失的相反方向走去,一路上无时不刻不在思量这件怪事。
车府临街,却并非县城中最热闹的主街。
这也可以理解,毕竟依车府的朋大,若座落主街,估计整条街都立不了其他门户了,再说主街这里繁华又嘈杂,人来人往、车来车去,更有小贩叫卖不断,车府既是那般的寂静,里头的人一定住不惯吧。
各色花样的以江珠为料制作的商品,高低参差的铺满了主街两旁。
有研得细细的江珠粉,内服或是外敷都可,据说能助人返老还童。
而个头不佳、品相有瑕疵的珠子,则被灵巧的妇人串成百般饰物,或头钗,或璎珞,或手链,或珠囊,因奇丽而取胜,也够人逛的。
更不必说那等专作散称生意的珠户,个个性情傲慢,连叫卖都不愿,双手环胸地坐在那儿,只靠双眼梭巡,光等人上门,好像狞猎前的宁静草丛里的猛兽。
整条街除了珠子还是珠子,挨家挨家的珠子,一路的珠子。
就连青石板的石缝里都嵌实了暗淡的小珠。
逛了一会儿,小爻突然觉得自己搁在吞旭殿里的大妆匣子已经不够看了。
忽而,贩卖珠子的长龙被一挑极不起眼的桃子打断。
小爻微微抬头,那两挑桃子,望上去成色惨淡,在漂亮水灵的江珠衬托下,显得可怜又干瘪,让人丝毫兴提不起兴趣。
可桃贩才放下扁担,络绎围拢的客人竟是不少。
“今年的桃子不成哪。”某位后脖子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老汉随手挑着随口埋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