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青!迎青!”车胜应着呐喊,慌里慌气穿过众人,来到墙根边,义无反顾翻了过去。
当他擦身而过,小爻竟然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濒死者与久未沐浴之人特有的汗味,还杂着动物内脏的血腥。
她闻过,她知道,这种不吉利的味道叫天人五衰。
他们一行也跟了上去。
就在翻墙时,小爻凭余光瞥见,张县丞刚好带着人马进了门。
合理,她想,昨夜那么大的阵仗,砸死砸伤砸坏无数,衙门不可能不来过问。
被发现时,迎青躺在一条狭窄又背光的巷道里,四下无人,只有流浪与行窃的动物。浑身是伤,身下淌着一片泛红的水洼,已然知觉全无。
车胜打抖地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发现仍活着,顿时松出好大一口气。
谦师父精通医术,自荐可为她号脉治伤,但被车胜厉色拒绝了。
他那派紧张过度的模样,很容易让人以为他是护妻心切,信不过谦师父的医术。
但小爻却直觉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觉得他拒绝谦师父的架式,根本不像不信任,倒更像恐惧。
折回车府的路上,家仆来报,张县丞已在家中等候多时。
果真,大家一迈过门槛,张大人立马相迎而来,看见浑身是血的迎青后,脸上的表情既是震惊又很迷茫,顿了好大一会儿,才赧然中开口:“贤弟,出了什么事了?”
车胜叹口气,道:“小女不见了。”
“啊?义凡她……”
车胜潸然,摇头,哽咽着说:“多谢贤兄关怀,事情实在说来话长,眼下贱内身受重伤,恕弟先回内室一步,详细事由改日再说分明。”
直到车胜说出“贱内”二字,小爻心头一惊,这才恍然原来迎青并非妾室,怪不得她日常走动时,所遵行的都是正妻规矩。
车胜既然将话说到这般份上,加上伤者为大,张大人自该识趣才是,奇怪的是,他听完后非但没有让道,反而还上前一步,隔着迎青向车胜恳求:“你家遭遇大难,为兄本不该叨扰,实在是泯江逢变,百姓们正陷于水深火热之中,为兄不得不请你出去主持局面啊。”
车胜目光一敛,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
“昨夜江面忽起鬼雾,入江捞珠的船全部迷了方向,竟一条都没回来,百姓们都聚齐在江岸边,哭声恸天,人心惶惶。有谣传这是江河神发威,将船只尽数吞没而去,局面越发不可收拾,我手下那些差役已经压制不住了,只望你前去镇压劝说,先让大家冷静一些,再想法子找回船只。”
小爻听罢,兀自寻思那场瘆人的预象说不定马上就要应验了。
她将目光转向谦师父,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明确的指示。
但谦师父摇了摇头。
也许身为魔界的国师,谦师父对于这些区区草芥生灵的死活并不以为意。小爻想。虽然有些不太可能,但也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