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甲闻声亦凑了过来。
婢子望了一眼,敛容轻道:“回差爷的话,这是莹月布庄特有的料子,叫凤翥纱,遇光可见珠色,着于人身,柔软轻盈,府中女眷们都很喜欢用这种料子制衣。”
“莹月布庄?”童玉宸抓了抓脑袋,露出一副很费解的模样,“虽说中京城内大小布行数不可计,可稍微有名点的,在下都有过接触,怎就偏偏不知道这一间呢?”
婢子柔声应道:“这布庄年初才开业,知道的人的确不多。”
童玉宸怳然地点点头。
“这便是凤翥纱?”这当儿,小甲一手举着帐本,一手抓起料子,感叹道:“这就是那二百多钱的风翥纱?一匹纱可以税一匹高鹿了,未免太昂贵了些!”
婢子点头笑道:“这布料确实贵重,但物以稀为贵。据说此纱织造极为不易,布庄内一向供不应求,哄抬之下,价格水涨船高,渐渐成了只有少数贵妇小姐才穿得起的稀罕物件。每回姨娘穿上这种衣料,都格外明艳动人。偌大的庄子,老爷美妾成群,姨娘为了保全自己,在梳妆打扮上多抛置些银两,也是必需的。”
他二人相视一眼,皆无话可说。
半个时辰后,俩人相跟着来到了莹月布庄外。
侍候在门口的小厮,一见他二人明显不是来买布料的,态度格外谨慎小心。将他们请进店中后,便一路小跑进了内堂,过了一会儿,女掌柜摇着团扇缓步而来,身着凤翥纱,一身珠光,满头宝钗,浑然奇香,不灭的笑意和张扬的打量混在一起,构成一种精明又很和气的气质,让人过目难忘。
直到女掌柜眼风淡淡一转,挨到童玉宸左边腰畔的睚眦刀,眉宇顿开,脸上豁然开朗。
“噫!是哪阵风把童捕头吹来了?是想采布呢,还是作衣?”
童玉宸明知故问:“掌柜认得在下?”
女掌柜扬扬得意地说道:“在这城里开门迎客作生意的,如果连睚眦刀与童大捕头都不知道,岂不是白忙活?”
面对恭维,童玉宸冷笑两声,收紧心神,继续说道:“掌柜倒是很会说笑,不知如何称呼?”
对方欠了一下身,“不敢,民妇姓钱,和气生钱的钱。不晓得二位前来,所谓何事?可有民妇能效劳之处?”
童玉宸按着刀首点头,“钱掌柜,好说,在下手头有两桩命案,生前都是你这儿的熟客,觉得有些巧合,便过来问问。”
钱掌柜握着扇子送着香风的手一顿,褐色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有些迟疑地说道:“哦?居然还有这等巧合之事?一时倒叫民妇没个头绪。不知是哪两位贵客?”
这位女掌柜精明能藏,极会掩饰,却还是难逃童玉宸的法眼。
悠悠道:“不会吧?众仙苑名妓绿珠坠楼一事闹得满城风雨,钱掌柜居然不知?”
“哦。”钱掌柜一脸恍然大悟,扑着扇子,吹拂起腮边压妆的冷冷茉莉香气,有些赧然的圆场:“这位的确是本布庄的老主顾,突然命陨,民妇亦大为痛心。另一位又是谁呢?”
童玉宸正要开口,一旁瞎转悠半天的小甲突然凑上来说:“敢问掌柜,这地方可有茅房?”
钱掌柜噗呲一乐,“有的,在后院,我让下人领你去。”说话的同时,眼风不住地在小甲身上扫来扫去,神色既好奇又警惕。说完话,招招手,一位面白唇红的小婢子凑了过来,默然中领着小甲穿过布幔,去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