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发现,你喜欢怼人。”玄郎似笑非笑。
“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怼回去。我不如不说。”玄郎微笑道。
凌灰一愣,莫名地产生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好吧。”凌若渊语气一软:“这是哪里?”
“莫州。”玄郎抬起头,神色一肃:“此地地处中原边境,形势复杂,自古便被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如今,契丹人,就在城外百里处。”
凌灰心中一沉,有点气闷:怎么就不能安生点呢?又搅到这些纷争之地里来了。
玄郎见凌灰不说话,便温言安慰道:“凌姑娘,你莫担心。我玄郎,定护你周全。”
凌灰有些诧异:“我与你非亲非故,你干嘛护我周全?你是个自来熟吗?”
玄郎轻笑一声:“你如今这副模样,我不护你,谁护你?”
凌灰从小到大,便是个上房揭瓦的角色。只有她护别人周全,何时需要别人来护她周全?因此,她颇感不习惯地道:“你不用费心。我很快就康复了。”
玄郎沉吟道:“凌姑娘确实骨骼惊奇,比普通人好得快些。”
凌灰假笑了一下:“主要是我小时候,没少挨打。皮糙肉厚骨头硬。”
玄郎若有所思地盯着凌灰,继续道:“不但如此,凌姑娘心性坚韧。受伤至今,我都没见姑娘落泪喊痛。”
凌灰狠狠翻了个白眼,形容夸张地大叫:“好痛啊!痛死老子了!你满意了吧?”
玄郎一愣,大笑道:“满意了,满意了。”
凌灰气得盯着屋顶,不去看玄郎。
玄郎又将脸凑到凌灰面前,煞有介事地道:“更奇怪的是,你还中了毒。”
“中个毒怎么了?”凌灰不满地嚷嚷起来:“我最喜欢吃一二野味,中毒不可以吗?”
玄郎似笑非笑道:“奇就奇在,这种毒唤作钩吻,只有西辽才有。”
凌灰一滞,结结巴巴道:“西,西辽?我这人,闲不住。偶尔去过西辽也是有的。”
玄郎直起身,仿佛自言自语:“这种毒,极其罕有。只在契丹军中,才有使用。我为了给姑娘解毒,可是下了好大力气呢。”
凌灰气得想挣扎着坐起来,却疼得龇牙咧嘴。她无可奈何地躺好,怒气冲冲地道:“没错。我其实是契丹细作。大人可以把我扔出城去了。”
玄郎扶凌灰躺下,皱皱眉头:“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知道疼呢。”
玄郎叹了口气:“你这人,还真是刚硬。我几时说你是契丹细作了?”
见凌灰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玄郎便没话找话般道:“我猜,姑娘中毒,又受伤,是为了逃婚吧?”
“咳咳……””凌灰没来由地一惊:“逃,逃婚?”
玄郎煞有介事:“姑娘性情刚烈。被家人逼迫,嫁给个年老富商为妾。姑娘自然是万般不愿。姑娘是个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人。于是在送亲途中,服毒后又跳崖自尽。”
若不是四肢都被绑得严严实实,凌灰简直想给玄郎鼓个掌,喝个彩了。凌灰忍着笑:“玄郎大人,你怎么不去写话本子呢?”
玄郎诧异道:“难道我分析得不对?”
“没有一点是对的。”凌灰无可奈何。
玄郎又将脸凑到凌灰面前,贼兮兮地道:“那,真相是如何的呢?”
凌灰见玄郎的大脸凑过来,强忍着想啐他一口的冲动,恶狠狠地道:“让你在军中,真是埋没人才。你这种八卦的性子,不去说书真是可惜了了。”
玄郎碰了一鼻子灰,有些沮丧。他直起身,淡淡地道:“边塞的秋天,是极壮美的。等姑娘好些了,我便带姑娘去看看吧。”
凌灰有些触动,哀声道:“我无过崖的秋天,也是极美的。”
“无过崖?”玄郎微微一笑:“姑娘可愿带我去看看?山河壮美,人生短暂,若能四处游历,真是乐事!”
凌灰蓦然对玄郎产生些好感来:“正是呢。我也最喜欢四处晃荡。玄郎大人是同道中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玄郎也同凌灰亲近起来,他笑着说:“凌姑娘以后别唤我大人了,就唤我玄郎吧。”
凌灰很是戒备:“我唤你玄郎,你岂不是要唤我小灰?”
玄郎轻笑道:“自然不会。又不是养狗。”
两人都笑了起来。
秋日的边城肃杀。军帐内却暖意浓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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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莫州:今河北任丘。
[74]赵玄郎:赵匡胤,宋太祖。公元959年,后周在莫州抵抗北汉和契丹联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