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圣旨前面还好,后面每念起一句,都引得四周的人脸色变的数变。
首先是封号,安云。
是安抚云侯,还是别的意思。
知内幕的人都明白,所谓踢爵位,不过是皇室分拆牧氏之计,特意踢封号安云。若说没有一点讽刺的意思,只怕谁都不会相信。
本是秘而不宣之时,特意用这种方式点明,着实有些羞辱人呢。
按道理来说,宫中那位,乃是九五至尊,人族共主。
如此身份,不应该做出这种事情,但是偏偏就做出来了,还在这等大喜的日子上,用安云这个封号,狠狠地羞辱云侯。
知道内幕的人,意外之后,随后又有些释然。
谁让这位云侯,当年打了宫中的那位,这是借机报复啊。
云侯脸色微变,随后风轻云淡,看不出心中变化。道是牧沧泽,看到父亲受辱,眼睛瞬间红了。
在他心中,父亲是神一般的存在。
父亲受辱,是他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的事情。
突然抬头,盯着前方的牧沧玄,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除了‘安云’这个意味深长的封号,驸马的封地,也极有意思。
道阳县,地处云州,在整个大唐都是十分出名的一个地方。
无他,这里座落着一座仙山,名叫道阳山。
道阳山上,有着一个宗门,玉虚道宫,有着天下第一宗门的美誉。
按照大唐现行律法,权贵享有封内的赋税权,也就是说,在大唐律法范围内,他可以在封地内自由收税。向天下第一宗门收税,就算收取九牛一毛,都是一笔巨额数目,想想都令人眼馋。
然而,那可是天下第一宗门。
若是没有实力,你收一个试试看。所以,一般人若是得到这块封地,只怕就当作没有,眼不见心不烦,一切照旧。
牧氏,显然不是一般人家。
这个根植于云州的霸主之家,一脉六枝,实力比起天下第一宗门,只强不弱。
如今,牧氏得了道阳县,事情便有意思了。
道阳山,有名的仙山,灵脉矿产星罗其布,数不胜数。
如此一块肥地,只怕牧氏觊觎已久。一来忌惮玉虚道宫实力,二是没有好的借口,这才隐而不发。
如今借着封地之名,侵占起来,光明正大。
牧氏,还忍得了吗?
若是忍不住,只怕云州两个强级势力,必将陷入无穷无尽的角力当中。
“好毒的计谋。”
稍稍回味过后,在场了解内幕之人,皆是心中一寒。
只是,牧氏会上当吗?
别人不提,牧青溟听到封地后,风轻云淡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惊容。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牧氏无法拒绝这等肥肉。
只是,今时不比往日。
若是放在几十年前,牧青溟必将兴奋地跳起来。玉虚道宫虽强,可牧氏占着大义,可以光明正大的拿出大唐律法,一点一点的割玉虚道宫的肉,最终把这个庞然大物吞进肚子中。
可是现在,牧氏已经没有种机会了。
大唐安定之时,律法威严不可侵犯。如今云州面临大乱,律法哪里还有几分威严。
一旦接下封地,族中之人,必有眼红之辈,与玉虚道宫斗起来。局势一旦有变,他还真不一定能够控制得住。
毕竟,牧氏太大。
人多了,欲望便多了,眼见如此肥美之肉。仅凭他一人,又能守住多久。
“好一个杨玄极,道是小瞧你了。”
牧青溟心中一寒,盯着前方跪在地上的牧沧玄,传音道:“可以接下封号,但是封地无论如何也不能接。今日是你大喜之时,便是拒绝了封地,景德帝也不能拿你怎么样。若是你敢接,便是牧氏一族的叛徒、罪人。族内如此对付叛徒罪人,想必你也清楚。”
威胁,赤果果地威胁。
牧沧玄嘴角微微翘起,到了今日,云侯觉得还能控制得了他吗。
虽然不过短短十来日,攻守之势已经变了。
几日前,他只是云侯府的嫡系一员。如今,他已是当朝驸马,拥有伯爵的头衔,已非那个任人欺凌的人。
他的靠山,不仅是牧云生,还有皇宫中的那位。
既然选了自己当棋子,布下这么大的局,怎么会眼看着自己被云侯毁掉呢。
“儿臣接旨,谢主隆恩。”
牧沧玄拜了三拜,双手举过头顶,恭敬的接下圣旨。
牧青溟面色大变,猛的抬头,眼中杀气凝成实质,似乎下一刻就要扑过去,一掌把牧沧玄拍成肉泥。
然后,宣纸的公公,却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也不阻拦,甚至眼中还透着一丝期待之色。
牧青溟心头一跳,满腔杀机,快速的收敛不见。
皇城之上,景德帝透着窗户,把牧青溟的神色变化收入眼中,脸上隐隐透着一丝快意。见他忍而不发,又有些失望,最终目光落在牧沧玄身上,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好小子,不愧是个朕的好贤婿。”
“一个废物,也配称安云伯!”
牧沧玄话声刚落,一个狂妄中透着讥笑之意的声音突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