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叶清染进宫为苏凝筠请脉,顺便试穿花朝节的吉服,在宫门处偶遇了进宫与德妃请安的蒋映娴。
蒋映娴着一身浅鹅黄色的长裙,如墨的发髻上簪着一支迎春花簪,温婉柔美。
望见叶清染,蒋映娴轻轻颔首,对叶清染露出一抹轻和的笑意,叶清染亦颔首回礼。
两人并未搭话,只彼此浅浅一笑,便各自行往不同的方向。
叶清染几乎每隔三日便进宫一次,但之前从未见过蒋映娴,想到那日在锦绣阁听到的两个少女的争吵,叶清染眉心微动,转身回眸。
少女身姿窈窕婀娜,行如弱柳扶风,美得安安静静,没有一丝攻击力。
叶清染转了转眸子,与引路的小内侍笑问道:“方才那位姑娘眼生的很,不知是哪家小姐?”
“回叶小姐的话,那位是蒋家的二小姐。”语落,似又怕叶清染不知晓,便又补了句,“便是咱们德妃娘娘的母家。”
叶清染瞬间了然,想来那日锦绣阁中争执的姐妹便是蒋府的小姐了。
原来德妃有意让苏御迎娶蒋府的小姐,不过只怕这桩婚事不会那么顺遂,弘武帝若选孙媳,定会为苏御择一贵女,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逆转苏御的“弱势。”
不过,显然德妃不这般想,就看两人谁更棋快一着了。
抚云轩中。
听了东风的回禀,苏御轻弯嘴角,眼中划过一抹流光。
他正拿着小竹签逗弄着笼中的白色鹦鹉,鹦鹉通身雪白,只额间有一小嘬金黄色的翎羽。
它歪着小脑袋,瞪着一双豆大的眼睛盯着苏御。
“主子,咱们现在要如何做?”东风脸色不虞。
德妃娘娘与太子殿下真是半斤八两,一个猪油糊眼心偏的要死,一个则是只顾自己利益,全然不顾及他人。
“依属下看,主子莫不如将此事告知陛下,也好让陛下看透德妃娘娘的用心。”
苏御笑了笑,牵唇道:“大可不必。”
皇祖父虽上了年纪,但心中清明,众人的心思他如何看不出。
东风却仍觉不快,德妃娘娘身为主子的祖母,为主子相看婚事竟这般草率,若非主子心有乾坤,岂不成了笑话?
笼中的鹦鹉始终保持着歪头的姿势,不论苏御如何逗弄,都无动于衷,哪怕是小竹签戳到了它的身上,它也无甚反应。
苏御轻叹了一声,眸色无奈,“竟是个呆瓜?”
苏御放下了竹签,转眸看向东风,与方才凝笑眸子不同,墨眸沉敛中透着一丝凌厉,偏生他的嘴角还保持着微扬的弧度。
谪仙般温柔俊逸的姿容总是会让人卸下防备,忽略掉他眸中的寒色,“祖母既是有此心愿,帮她一帮又如何……”
临安的夜色静悄悄的,皇太孙苏御的婚事便在这静悄悄的夜色下悄悄传出,待众人从睡梦中醒来,这消息便经由各处传入了他们耳中。
万寿宫中,弘武帝听闻此事眉头一挑,“啪”的一声扔掉了手中的奏折,“蒋家二小姐?朕怎么没听闻过?”
张胜忙道:“回陛下,将蒋二小姐是个二房所出嫡女。”
“二房?”弘武帝冷笑一声,“怪不得朕没听过,原来她老子便是个不受宠的。”
弘武帝眼中闪过锋芒,冷冷道:“宣德妃过来。”
德妃也从亲信口中得知了此事,一时莫明。
“这是谁透露的消息?”德妃不悦,她本是想着先看看苏御两人的进展,若是他们情投意合,自然免去了她许多麻烦。
若是苏御不喜,或是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届时她再放出消息。
苏御心善耳软,自不会看着蒋映娴因他被毁了名声,可如今这事情发展的未免有些过快了……
德妃正想着,忽听弘武帝唤她过去,心中一时更是惴惴。
一迈进万寿宫,德妃便能感觉到来自头顶的威严。
“陛下……”
“你为祈佑相看婚事了?”弘武帝开门见山,不给德妃寒暄的机会。
德妃喉咙动了动,抬头望了弘武帝一眼,见到的是一张冷沉的方脸,忙又将头垂下。
外面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她这个时候否认也于事无补,“回陛下,臣妾……臣妾挺喜欢映娴那个孩子的,觉得她和祈佑也般配……”
“般配?你告诉朕他们那里般配?”弘武帝听笑了,半敛着眼盯着德妃。
德妃额上渗出了汗珠,即便在弘武帝身边几十年,她对这个男人依然有畏。
“祈佑与映娴都是脾气温和的好孩子……”
“呵。”不等德妃说完,弘武帝便冷笑出声,“是啊,两人都脾气温和,日后便不会在府中生事,可任由你们拿捏。”
“陛下,臣妾绝无此意啊!”被人一语道破心思,德妃面上一热,矢口否认。
弘武帝冷冷看着她,语气讥讽,“是不仅有此意吧?
你怕朕为祈佑指婚贵女,会让太子府不安宁是不是?
于是你便找了个不受宠的,可任由你拿捏的来。
祈佑是太孙,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配得上的?”
这句阿猫阿狗说的德妃面红耳赤,毕竟蒋映娴是她蒋家的女儿,在陛下口中却这般不堪,岂不连她一同骂了。
弘武帝一看见德妃,便想起那个不成气候的太子,怪不得太子目光短浅胸无大志,原是都随了德妃。
“你惹的事,你给朕压下去。
祈佑的婚事有朕做主,你若闲得慌,便去抄抄佛经,也算做些有用的事。”弘武帝语落,端茶送人。
德妃却抿抿唇,还是鼓足了勇气道:“陛下,此事并非臣妾一厢情愿,其实祈佑对映娴也颇有好感。”
蒋映娴与她说过,苏御待她十分温和耐心,甚至还约她花朝节一同去看花会,若非喜欢怎会如此?
弘武帝已然拿起了奏折,闻言撩了下眼皮,面上无甚神情,只语气冷冷的道:“朕能立太子,便能废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