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蓉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三天的晚上。
周围静悄悄的,雕花大床上的纸鸢图案让她知道,她躺在自己的床上。
“无病…咳咳….有药….咳咳…..”她使劲喊道。
可她的嗓子被烟熏得沙哑低沉,她卯足了劲的呼喊,喊出来也就像猫叫一样。
坐在桌边的花无病听到声音,赶紧起身冲了过来,高兴地叫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我….”花蓉头疼欲裂,火光冲天的画面在脑中不停地闪回播放,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地问道:“我娘呢?我四哥呢?”
花无病瞬间红了眼,抽噎着回道:“夫人她…她….”
花蓉像是被人用锤子狠狠地敲了一下脑袋,猛然坐起来,看了看自己,外衣脱去,还是原先的内衣,只是内衣脏兮兮有些不忍直视。
她皱了皱眉头,排山倒海一般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恐惧像一张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她的心脏,她不自觉地痉挛似的抽动了一下,四肢百骸巨疼,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着问道:“我娘和四哥到底怎么样了?”
“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不说还好,一说,花无病哇哇大哭一起来,她又怕自己的哭声吓着花蓉,赶紧用手捂着自己的嘴,捂得太紧,只留下“呜呜呜呜”的声音溢出。
花蓉喉咙紧得仿佛梗住了一块大骨头,她紧紧地攥住花无病的胳膊,充满血丝的眼睛瞪得宛如铜铃,不容置疑地命令道:“带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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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里悄悄的,夜色垂暮,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人们的背影与浓稠的夜色像浆糊一样黏糊到一起,如果不仔细看,仿佛它们是天然融合在一起。
花蓉一只胳膊扶着门框,另一只胳膊被花无病搀扶着。
眼睛适应昏暗后,花蓉看清了院子的正上方,隐隐约约停着一个没有盖上盖子的棺木,父亲微胖的身躯,一夜之间仿佛有些佝偻地站在棺木边,他先是木然的站着,面对着众人。
然后,不自觉地搓了搓手,随后,他挥了挥手道:“谢谢!谢谢!谢谢乡亲们!谢….”
他话音未落,猛地蹲下身体捂住嘴哭了起来,那种压抑凄惨的哭声像极了深山里失去亲人的野狼!
影影绰绰的众人无措地一动不动,整个院子被洪水般的哀伤笼罩。
一瞬间,花蓉的心宛如被人狠狠地挖了出来,她脚步后退几步,花无病及时扶住了她。
“娘….娘….啊……啊……”花蓉稳住身体,猛地冲了过去。
众人听到声音,回头,自觉地为她让出一条人行通道。
昏暗中,那头高大的棺木像一头怪兽一样,嘲弄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砰…..”眼看着棺木近在眼前,花蓉一个狗啃泥的姿势扑倒在地上,“娘….娘….你不要丢下蓉儿啊,娘…….呜呜呜…….”
花蓉一边哭一边向棺木爬去……
众人依旧一动不动…..
棺木是临时放在一个搭建的台子上,花蓉摸到台柱子,挣扎爬起来,可一脚踩在裙摆上,刚起身一半,又被绊倒下去,一头磕在台柱子上。
一旁的花老爷终于回过神来,看见花蓉,他颤巍巍地过来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