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妩媚的眼角凌厉不已,“今日为着洪少夫人生死之事我才多嘴一说,为的是剖析了一切可能之事好查清真相,怎倒成了我咬住你不放了!姚姑娘若有本事如今便自证了清白,讲清楚了那毒药到底是从何而来!”
秦大夫人忙是陪了笑脸左右安抚,“话赶着话,可千万都别往了心底去。咱们都不是那种小家子不知体统的人户,万不会听风便是雨,总要讲了证据的。”
又压低了声音同钱夫人道:“好了好了,知道你也是为了怀熙丫头,却也少说一句罢,终究人家还是未嫁女,万一真有误会在里头,这样的事情闹出去可要怎么好。钱大人与姚大人难道不要同朝为官了么!”
钱夫人哼了一声,撇开了脸。
这时候文心凝着眸子进了门,深深一福身,冷然道:“奴婢原是怀疑了翠英,便去搜了她的屋子,不曾想与她同屋的红荷神色慌张,竟是一副心虚模样,奴婢自作主张审了几句。”
洪夫人眉心一拢,言简意赅:“说清楚。”
那个叫红荷的女使被扔在了廊外的台阶下,午时晴暖的阳光落在她身上,却似被兜头泼了刺骨冰水一般,鬓边簪子坠下的一粒成色厚重的珠子颤抖起了一浪又一浪的雾白波纹。
文心原是性情中人,神色便比文睿要丰富许多,一转脸盯着秦大夫人道:“今日秦大夫人也在,有些话您也该好好听一听了。”
秦大夫人心底的震惊原本面上的微微惊诧之色汹涌许多,眸子下意识的一眯,更显深不见底:“这话怎么说?”
文心的怒意随着语调高高抛起:“奴婢从这丫头床板下的暗屉里搜了些不干净的东西出来,另有好些珍贵首饰,银票百两。审问之下便是吐口了干净,招认了少夫人难产便是她受小秦姨娘的指使,在少夫人的茶水下毒,使少夫人身无气力无法顺利生产,企图害少夫人一尸两命!”
一扬手中的口供,“白纸黑字,一桩一件,清清楚楚。”
红荷被婆子压住了脊骨,下颚死死顶在门槛上,出不了声,唯有颤抖泄露她此刻的惊惧。
众人皆是大惊,不想还会有此阴毒之事暴露出来。
楚大夫人抱着外孙站在门口,光线谢谢擦过一株梅树,投了湿冷的阴影在她面上,雍容的眉目里是阴云翻卷:“说下去!”
文心一咬牙:“少夫人嫁进来一年余迟迟怀不上孩子,原以为是自身缘故,也是后来叫盛阁老调理了才怀上的。谁知竟是小秦姨娘收买了这贱婢偷换了新房里的幔帐。那帐子上浸满了有损女子躯体的药物!”
严夫人娘家家风严谨,嫡庶安分,妯娌姑嫂一向和睦,从不知还有这样的阴鸷算计,顿时倒抽一口气:“新婚三月挂红帐,可想那阴损之物是如何伤了怀熙的身子啊!”
洪夫人显然也是不知道:“这事你们怎么也不与我们回禀!”
文心眼眶一红:“少夫人怕您和爷为难,不肯叫了说起。”
洪夫人抚了抚心口,清冷的眉目里有深切的疼惜:“这傻孩子!”
文心细白的贝齿切切咬着,无端端森然了起来:“若非有阁老神医妙手,怕是我们少夫人也没有福气生下洪家长孙了!少夫人怀孕后,小秦氏不是失手推了少夫人,便是失足跌跤撞了少夫人,从来不安生!少夫人念及前夫人与大公子的情意,总是宽恕。”
“如今瞧来,秦家便是瞧着我们姑娘良善,便没完没了的来算计了!”
楚大夫人气急之下竟是平静至极了,只面无表情的睇着地上的婢子,连道了数声的“好”,然而眼底却迸着熔岩般的阴郁之火,即将燎原。
繁漪轻轻一叹,似庭院枝头上的叶,飘零道:“舅母先进来,事情总有个解决的,仔细冷着了孩子。”
楚大夫人一怔,忙紧了紧抱被拥紧了这个好容易才得来的外孙子,抬脚进了屋,绛紫色的裙摆曳过门槛,恍惚了深沉的弧度:“果然不是一般贱妾了,心思倒是细的很,到不知是谁给的底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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