琰华被她一睨,心跳都快了起来。
她是高挑且聪慧的,可乖巧缩在他怀里的样子总是那样小小的依赖的,不给人半分压迫感,伸手拂过她的眉目:“希望你永远都这么高兴。”
繁漪的茫然一闪而逝,这样的温存似乎又成了压在心口的石头,欢喜慢慢沉淀,默了默,又弯起欢喜的弧度,指轻轻骚了骚他的掌心,宛然道:“高兴,看到你我高兴,与你说话我高兴。”
这样并不肉麻的情话却牵起琰华心底旌旗动摇,他的清冷在她面前总是荡然无存,吻了吻她的唇,浅尝辄止,以免渐渐夜深时难以控制:“如今的秦家是再无翻身之机,倒是便宜了他和袁家。”
繁漪捉了他的衣襟,小鱼轻啄一般触着他的唇,感觉他的气息开始粗沉便又推了他一把,笑眯了一双美丽的眼儿:“秦勉能在秦慧被不体面罢免的情况下还能稳稳立于朝中,总有他不简单的一面。秦家未必会输,我倒觉得秦勉不过是发觉朝中已有人盯上秦家,顺势避开而已。”
“秦家与袁家,看似协作,可秦慧曾是首辅,如何肯依附了袁家,他日再被被压过一头?到底不过相互利用而已。”
琰华咬了她的耳垂一下,心下有几分了然:“如你分析,武将一派其实早就察觉了有封地的王爷在筹谋大事,若是洪家那日的算计成了,武将一派尚可继续假装不知,败了,便是不得不把情势明朗起来几分,少不得眼睛就得多盯着秦家几分。所以,秦家如今不过是在蛰伏。”
默了默,嘴角有了一丝冷然的讥讽:“倒是这个秦勉果然是做大事的人,竟然就这样把儿子当做了棋子。”
从前繁漪将姜家人的行为、品行都讲给他听,在她不在的那半年余时间里也是多次顺利躲过对手的算计。
并不是他不够聪明看不懂朝堂的形势,只是他到底新入翰林,寻常也不大与世家子弟来往,便也少知道一些内里的暗流。
这会子细细听着繁漪给他讲了这么多,便全数融化在了肚子里,再分析起秦家来便清晰了很多。
繁漪微微一颤,轻咬的贝齿间露出几分轻吟:“别、别闹。”
素手捂住了他的唇,“都是有野心的人。筹谋这样的造反之事,自然都是狠辣手腕。四川冷僻,可想要回来却也不难。这里有袁家打头阵,待到大将成时,回朝捡了现成的便宜岂不是正好?至于姜元靖,你忘了,咱们这里也有个飞贼呢!”
于当夜,悠哉溜达在魏国公府库房里的飞贼被顺利拿住。
百姓们纷纷大笑:“居然还有老鼠敢在捕鼠器里溜达的!”
飞贼为了避免牢狱之苦,与冷面郎君谈起了条件:“若是草民揭发朝中官员杀妻,是否能不叫我坐牢?当然,拿走的东西草民一律还回去。”
于是,钱鑫钱大人刚跨出自家大门的门槛,准备去衙门签到的时候,被鬼面阎罗一把摘了乌沙直接扔进了镇抚司。
谨慎伺候他与钱夫人的女使小厮也一并锁拿下狱。
事情发生的突然,早前虽有安排,却不曾想会落在了镇抚司的手里。
阎王想要答案,谁的嘴能咬的住!
此事一出,少不得又引起一阵轩然大波,百姓们纷纷表示在街边摆摊的时候都觉得感觉不到冷了,也不无聊了。
人来人往的都在讨论着。
怎么都想不明白这钱夫人三十余的年岁又怀了孩子,本是大喜的事情,什么事情闹得非得下手杀了妻子不可。
镇抚司审案自来密不透风,百姓们无从探知,越是如此,便是越传越疯魔,于是便有了钱夫人这一胎来路不正,这才引得钱大人下狠手杀妻以泄愤的猜测。
钱家郎君一时间皆是面无人色。
钱鑫杀妻一案铁证如山,然而镇抚司的刑狱总是格外勾人吐真言,竟无意中从钱夫人的陪嫁女使嘴里得知,前段时间市井间流传的流言皆是钱夫人特意寻了说书人去说的。
为的是挑拨姚李、慕姜间的关系,不叫他们的婚事做成。
此言一出,百官们便要怀疑了,钱家与这几乎人家的来往不过平平,没听说有什么龃龉,更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挑拨他们做什么?
转念一想,钱鑫可不是袁阁老的得意门生么?
不是他自己要得益,便是老师要得益了。
寻常百姓便罢了,混在官场里的哪个不是人精,肚肠九曲十八弯的,细细一思量便也开始揣测了袁家动作颇多的背后深意了。
袁阁老在内阁虽有自己稳固的势力,但终究不是首辅,不是年纪最大最有资历的,甚至也不像魏首辅和定国公一般是太子倚重的。
他想上位说一不二,可不得想想办法么!
镇北侯府的百年根基,人脉无数,偏偏世子之位未定,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目标么!
若是能前后扶持出侯府未来的家主,来日人脉岂不是能任意取用了?
而姚丰源与袁阁老在朝时就不大合,却与定国公府是关系密切的姻亲,袁家如何能眼睁睁看着姚家和有声望的宗室结了亲,徒增了对手的实力。
而一旦慕姜婚事不成,得益的又会是谁?
自然是姜家另外的几位公子!
那么便又得出结论,袁家的手伸得太长,已经干预到镇北侯府选定世子一事里去了。
如今算计便是为姜家的某位公子铺路了。
秦家盯上了镇北侯府,袁家亦是如此,那么这两家人又是否私下共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