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濬在郊院住了三日,吃的都是新鲜的河鱼,摘的都是后院地里种的蔬果,每天三顿饭,姝娈和小厨房的下人们都精心设计,他的日子舒服极了。
清晨,他刚醒来,走出房门伸了个懒腰,就看见姝娈手里提着一条来回抖动翻腾的河鱼,河鱼使出浑身解数想挣脱鱼钩,鱼身上的泥水飞溅到她的裙摆上,姝娈不得不把胳膊伸远。
“姝娈。”
她抬首,只见一位深绾衣袍的男子朝她走来。
“阿濬,你醒了。”
姝娈被活鱼折腾地心烦,肉质鲜嫩的鱼,生前都这么折腾好动。
拓跋濬从她手里接过鱼,小小地嘲笑她一下,“醒来便见你为一条鱼皱眉。”
姝娈心里着急,辩解道:“这鱼太过于活泼,抓它费了好大的事,你还笑我!”
“还不容人笑了。”
他轻轻嘀咕一句,无奈地摇摇头。
鱼被送进小厨房后,就没了生机。
活鱼去鳞摘内脏,锅内烧油,油热,鱼肉下锅,煎至上下金黄,姝娈把衣袖卷在身后,用铁铲翻着鱼肉,一碗清水倒入锅中,顿时噼里啪啦激出来一股油烟白气,佐料倾泻而下,汤汁逐渐浓厚起来,咕嘟咕嘟冒着满嘟嘟的泡泡。
砧板上已经备好了一块软嫩的豆腐,她举刀而下,豆腐方方正正分成了一模一样的小块,顺着刀面,一个个挨着落到汤锅中。
“啊,姑娘,好香啊,是鱼汤吧!”覃晓作为一等一的小馋虫,在小厨房的锅台前走来走去。
姝娈笑她,“你的鼻子天下第一灵,我做什么都能猜出个大概。”
“那可不,”覃晓怜惜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接着倒苦水:“陛下不着急回宫,可是苦了我,我好想念宫里的膳食啊,每天变着花样吃,说实话,这河鱼我都吃腻了。”
“吃腻了你还在这儿流口水?我看你不是吃腻了,你是吃的肚皮肥了。”姝娈扬起一柄锅铲,追着覃晓开打。
小妮子胆子越来越大,公开和她对着干。
覃晓连忙跑起来,“姑娘,我说的是实话,姑娘不能杀我这小小谏臣吧!”
谏臣?
“你还说你是谏臣,哪家的谏臣像你这么挑嘴?”
姝娈紧追不舍,既然鱼汤一时半刻也熟不了,还不如好好修理一下这个小妮子。
覃晓跑累了,拼命大喊:“姑娘别追了,我吃,我吃还不行吗,陛下来了这几天我一直吃不上好东西,平时还能和姑娘沾沾光,现在陛下独自享受,我这不是……这不是想吃吗!”
姝娈眼神一紧,“别瞎说!他已经不是皇孙了,是国君,你再这么口无遮拦,小心门口的侍卫军第一个进来抓你。”
“是。”覃晓怯懦懦地停下了。
“不过——”姝娈脸色一变,“陛下什么都没听到,那就由我来处置你,别跑!”
两只欢愉的小鸟在小厨房门口追逐打闹,衣裙随着夏风摆动,左摇右晃,只是其中一位手里举着锅铲,怎么看都有一些和身份背道而驰的模样。
正当姝娈快要抓到覃晓时,脚边好像踩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她身体不稳,向前一倒,一只大手搂回了她的腰。
覃晓突然回身站定,马上行礼:“参见陛下,奴婢告退。”来不及多看几眼,她就急步离开了。
自知以自己的小命,可是惹不起这位爷。
“几月不见,你倒是重了。”
姝娈赶紧挪开脚,肉眼可见的是,拓跋濬的鞋子就是蒙上了一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