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忘之从昨天就兴奋得一晚上没睡,他不愿意闲着,今天早上五点,天还没亮,就让小穆几个少年帮他把十箱成品拖到了火车站,谭忘之给车长送了礼,这些箱子占地大,不走点关系人家不让拖,而且只有那个时间车厢比较空。
逐月跟着几个少年一起,把箱子搬到谭忘之老宅子的空房里,这两天时间赶,小穆还没来得及去把两间房中间的墙砸通,所以只好先分两个房间放着。
先前的设计稿逐月都给林舟拿着了,这段时间逐月比较忙,还没画新的,逐月便让林舟先跟之前一样,按那七种老款做,反正那些款式他们只做了两批,一时半会还不会过时,等后面她出了新稿子,再来加。
林舟得了令,点了点头,剩下的六七箱布料他没搬下车,喊了小白一声,准备立马去乡下,雷厉风行的。
话说到乡下去找人加工的事情,是逐月自个一步步指导林舟,但她本人还一次都没去过乡下。
逐月想了想,突然想去自己这个零散的‘加工厂’瞅一眼,她看了一眼时间还早,于是和林舟说,她也想一块去。
林舟楞了一下,很直爽的点头,逐月扶着三轮车侧边把手,坐在林舟侧边,和小白还有小穆几个人浩浩荡荡的下乡了。
为了避免麻烦,林舟挑的村子特别远,三个正值年轻的少年一路不减速,还足足骑了两个小时。
路上都是土路,好在最近没下雨,不然就得变成泥巴路,土路两边很荒芜,由于天冷,地上有的地方结了冰,三轮车好几回都打滑。
到达目的地时,他们从村口进去,有一条河拦着路,河上有一个水泥板搭起来的桥,看着很窄,林舟骑着车过去时,逐月低头看了眼,这桥也只比三轮车宽一点点,两边还没护栏,有点吓人。
林舟明显是走习惯了的,一点没减速,嗖一下就骑过去,倒把逐月吓出了一身汗,过了桥,桥边上杵着一个破木牌子,上头写着小河村三个字。
三轮车顺着村口的路往里头走,零零散散就出现了几个破瓦屋,逐月放眼看去,对林舟道:“这村子看上去不太富裕啊?”
林舟点头:“是,小河村被河环绕,和别的村子隔了特别远,这里的土太潮湿,不适合种农作物,加上交通不发达,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破落村。”
逐月了然的点头,知道林舟为什么选这个村子了,是因为他们离别的村子远,又没有人来这里,减少了被别人发现的概率。
林舟带着逐月直奔村子中间,三辆三轮车动静不小,一路过小道,两旁的房屋都匆匆有人出来,老的少的都有,全高兴的追了出来。
其中有人喊道:“胡小哥来了,有活干了!”
逐月凑到林舟背后问道:“胡小哥是谁?”
林舟没回头,忍不住把背挺直道:“是喊我,我们不敢暴露真名,用的都是假名,我告诉他们我叫胡周,他们都叫我胡小哥。”
胡周,胡诌,逐月忍不住笑了,林舟这小子真够机灵的,不过她笑了一下又忍不住担心道:“你们不是偷偷找人加工吗,怎么看着满村子的人都知道了。”
林舟道:“姐姐不用担心,我试探过这个村子,村里的村民穷怕了,找到能赚钱的活计,嘴比我们还严,之前我带回去的成品,都是这个村子里的人一起做的,而且这件事情是他们村的村高官亲自找的我,要是出了事,他们村里的干部要承担的责任比我们大多了。”
逐月点点头,认真思索起来,这个时代能冒着风险为自己村的村民谋一份生计,那干部也算不错,有村里的人顶着,他们的事情会更安全。
林舟把三轮车骑到一个类似谷场的地方,这地方很空旷,三辆三轮车停放整齐,林舟和逐月下了车。
而跟来的村民们都气喘吁吁,但神情都很兴奋,林舟到来的场景明显不是一次两次,他们很规矩的在谷场外围站着,并不越界靠近林舟一行。
逐月放眼望去,围着的村民们身穿打满补丁的衣裳,有的村民甚至衣袖遮不着手腕,裤子盖不到脚踝,大冬天里,他们穿着漏脚指头的鞋,一圈看下来,竟然没一件没打过补丁的衣裳。
他们缩着胳膊,暴露的皮肤冻得通红,他们似乎习惯了,动作很麻木。
一个妇人似乎是刚从地里回来,手上拿着锹,背后用绳子邦着个两三岁的孩子,明显是家里没人看着,只好一边下地一边把孩子背着。
妇女用袖子擦了擦冻得通红的脸,对林舟喊道:“胡小哥,你这会带了多少布来啊,给俺多分一点吧,俺做事可快嘞。”
林舟没说话,只是默默和小白几个把箱子搬下来,在外人面前,他一向非常少话。
妇女喊完,人群里也跟着喊让林舟多给她们家一点,一下子人群里就变得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