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彧抬眸正视他:“当真不气?”
沈玉棠:“千真万确。”
这四个字仿佛法咒一样,刚听沈玉棠说出,他便恢复神采,眼神明亮,嘴角含笑,如以往一样洒脱不羁,仿佛刚才低着头说着话快要落泪的人不是他一般。
沈玉棠见状,倍感无奈地笑了笑。
随后,褚彧将在大牢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说完,又道:“我当时是想将程光头的尸体抢出来的,可我不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他们看着就不像是会查明真相的,尤其是那王推官,一张笑脸,说的却是恶心人的话,可真想给他一拳。
可一想到我现在不是独身一人,身后还有父母,要是在府衙闹了事,父亲那边恐怕不好处理。”
沈玉棠听完,拿戒尺在桌上敲了下,严肃道:“你是没习惯你世子的身份,总觉得官府最大,而他们也都将你当做乡野小子,不懂官场,不知权势,所以才不怕你,要是换做侯爷派去的人,他们绝不敢有所欺瞒。”
靠在门边墙角的金虎听得连连点头。
侯爷也是心大,这些东西都不教世子,难不成还要他这做护卫的教?
褚彧不傻,一点就透,问道:“你的意思是我应该……”
他扬起拳头做了个打人的动作。
沈玉棠点点头:“推官在我们寻常百姓眼中确实是大官,可在侯府世子面前不过是个七品小官,宣平侯乃世袭罔替的功勋侯,上面还有太后这层关系在,只要不造反谋逆,滥杀无辜,打个小官员,对世子你来说,顶多挨侯爷一顿训责,至于对侯府那更是毫无影响。”
她稍微停顿,喝了口茶,继续道:“更别说,你本就有理,是他们无有作为,才惹得你动手的,你想揍就揍他,何必畏首畏尾,这不是你的性子。”
虽然相识不久,但也能从细微处发现他是个什么样的性格,那是张扬得很,绝不会让自个受半分委屈的。
这次他是还不清楚世子的身份有多高贵,回侯府也没多久,才让那王推官钻了空子。
褚彧顿时明白原来自己可以这么嚣张,身边也没个恭维他的人,金虎也不提醒他,他除了觉得多了家人外,与以往区别不算大。
他道:“那我此刻再回去抢尸体,还能成吗?”
沈玉棠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看你这神情,想来是不成了。”
“……不是不成,你想抢谁也拦不住,只是没有用了,拿了程光头的尸体,你顶多能查出他中了什么毒,其他的你一概查不出,这些时间,够他们将事情处理好了。
如你方才所说,当时金虎守在那里,无人靠近程光头,但他依旧中毒身亡,这说明他们在你去官府前就有所准备,或许那毒不是口服,而是通过别的方式……”她说着也是一叹。
早知道江府会出面作保,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就算她当时也跟着去府衙,估计也没有用。
褚彧明白这些,只是心有不甘。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要不我再查查。”
“可以查一查与江廷昉有来往的是谁,查得出就查,查不出也不强求,就算不能让他入狱,还是有别的法子能惩治他的。”
说罢,起身到书架边翻出几本书来,递到他手上,“这几本书分别是讲大燕朝的官职等级划分,朝堂状况如何分析,以及如何积蓄威势培养势力的,还有如何预测天下大势走向等等。”
褚彧还从未听过世上有这样的书,拿在手里,翻了翻,一边问道:“你还要学这些?”
沈玉棠道:“我老师曾是丞相,教我学识的时候,旁的东西也教了,我用得少,倒是你该多看看。”
褚彧:“这些书应该不能传出去吧?”
沈玉棠:“传出去估计会被砍头,你看完就焚烧了。”
褚彧问:“那你怎么留到了现在?”
沈玉棠回忆道:“老师叮嘱过我看完就烧掉,可这是他多年心血,便留到了现在,你拿回去看,看完便烧了,不要被别人得了去,会给老师招来大祸的。”
再舍不得也不能留下去了,至少现在多个人学习了老师所著的书。
褚彧翻看了几页,忽然问道:“你就不怕我传扬出去?”
沈玉棠扬起戒尺:“找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