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玉棠照常看书练剑。
今日倒是个好天气,微风徐徐,天色清澈,阳光半露半遮,在院中练剑时,感觉心情都舒畅了许多,只是剑还未收起,就听仆人来禀,说江家大公子登门造访。
站在院子里算了算时间,距离去芜香开售已经过去七日,这七日,去芜销量极高,有些供不应求,想来江府是急了。
听说,江修业这七日过得很是精彩,掌家之权被收回,祠堂罚跪,家法问候,也不知他此刻是何种心境。
七日前,他还疯癫似地要对她动手呢,今日还能来沈家见她。
到了待客的偏厅,见江修业独身一人立于屋中央,背对着门口,昂首挺胸,似乎又恢复了以往的自信。
当她进屋时,江修业转过身来,抱拳一笑:“沈公子。”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可面对江修业,她着实不想给面子,不曾回礼,径直走到主位上落座,似笑非笑地说:“江公子到访,不知是为了何事?”
两家早已撕破脸了,又何必在这无旁人的地方惺惺作态。
江修业却不在意他的态度,坐在一侧的椅子上,说明来意:“来与沈公子谈一桩生意,沈家需要金线草,我江家正好有,若是沈府从我江府拿金线草,可以省下财力物力去外城购买。”
他在家中这些天,不断反思,的确是他小觑了沈玉棠。
而江府因他囤积了大量金线草,一时间卖不出去,藏香阁也未曾出现断货的情况,只能由他来沈府,说动沈玉棠收购金线草。
沈玉棠道:“江公子可还记得那日在藏香阁所言?”
江修业知道他会有此一问,丝毫不慌,歉然道:“那日是我失礼了,今日特来致歉。”
沈玉棠盯着他瞧了会,看他形象憔悴,比在翡翠苑时要消瘦不少,但目光有神,精神奕奕,已经能够坦然面对金线草一事,做出这番无可挑剔的姿态。
江修业朗声道:“为此,我江府决定将观雪山庄售与沈公子,只要沈公子能收下我江府的金线草。”
闻言,沈玉棠面色微变,眼神冷然。
观雪山庄本是她沈家的香坊,十年前,被江府打压,不得已出售,现如今,他竟又拿观雪山庄到她面前说着出售的话。
她正要扩建香坊,若是能拿回观雪山庄,那便有现成的东西,不必扩建,只需招揽人手,况且那山庄是祖辈所建,既有机会,就必须要拿回来。
而金线草,确实需要进一批货了。
江修业此番前来,是做足准备的,提出了一个令她无法拒绝的条件。
权衡之下。
她道:“金线草我沈家还不缺,至于观雪山庄,与我而言已经是可有可无,只是……”
江修业追问道:“只是什么?”
这会,玄兔端着茶进屋,微微欠身将茶奉上后,就退到公子身侧。
沈玉棠拿过茶盏,慢悠悠地道:“只是想要江公子兑现翡翠苑的承诺,江公子亲口所言,到现在还未有所动作,未免让人失望呐……”
这番话,令江修业无法维持强作的冷静,脸色霎时间垮了,眼中划过一抹厉色,右手紧握椅子扶手。
他只想将这杯热茶泼到沈玉棠的脸上。
但回想起族中长辈的指责,父亲的严厉叮嘱,他勉强维持体面的笑容:“我江修业言出必行,今日下午便到沈老爷坟前磕头认错!”
沈玉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却道:“不必了,我父亲可不想见你。”
不等江修业反应,她神色一变,笑着地道:“当初,你江府以三千五百两买下观雪山庄,我吃点亏,原价买回来,至于金线草,得先验货,验完货再谈价格。”
江修业已然做好丢脸到沈老爷坟前磕拜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沈玉棠忽然丢出这一句话,他既为不用做这事而松一口气,又感觉到被其羞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