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来了一月有余,从不过问产业之事?”朱二公子追问。
穆十四娘反问,“朱二公子言下之意,这其中有不妥之处?”
“这是施大掌柜份内之事,不该由我来说。”朱二公子挑了小食,放入口中,慢条斯理地吃着。
“朱二公子若说是的冰山一角,便不急着开口。”穆十四娘也老神在在。
“洛府在南唐虽不如吴越长久,但也有百年之久,历代的大掌柜,都是自幼扎根南唐,从伙计做起,一步一个脚印,最初翘楚者得任大掌柜,还从不过五年。”朱二公子又开始说半句留半句。
穆十四娘极不喜人家这样,自然沉默不语。
朱二公子无奈,接着说道:“施大掌柜为何认为,你从天而降,能驾驭得了这艘大船?”
“可我如今就坐在这里。”穆十四娘也学着他只说半句。
“只凭权谋吗?”朱二公子反问。
“朱二公子是在谁声张吗?”穆十四娘见他始终词不达意,言语也犀利了起来。
“非也,我是觉得与施大掌柜颇为投契,有些担忧罢了。”朱二公子心中也有些苦恼,对面这人仿佛水墙,既看不透也摸不到实质。
“习惯就好了。”穆十四娘见他还是不肯脚踏实地,干脆将话吊在半空。
朱二公子失笑不已,“说个旧事给施大掌柜听听,那时我还年少,家中有个得力的掌柜,我一向视他为楷模,因为他无论为人处事皆无可挑剔,人还纯善。
可有一日,突然就被当众杖责,理由还十分不堪,我内心是有些不信的,可众口铄金,由不得我不信。受罚之后,他被赶去了田庄等死,又羞又愧,不出半月就故去了。
直到我当了家,无意间才明白,让他受屈死去的,不过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去问父亲,父亲这样答我,他从一开始就相信他的无辜,可从上到下,都说罪责在他,奈之若何?”
穆十四娘见他感触颇深,与他一同沉默了良久,在他再向自己时,才开口,“多谢朱二公子提醒。”
“我并非自谦,洛府在南唐的产业,莫说朱家不敢比,就算将贺老爷子加上,也不过堪堪相提并论。”朱二公子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盛掌柜当时在江宁府,过得如鱼得水,看得久了,谁不想像他一样。”
见穆十四娘眼神清澈,一副不经世事的模样,越发担忧,“水至清则无鱼,你就算不去操心他们,他们也会担忧,更因为没了盛掌柜的撑腰,多了人在此碍眼,连像以前那样放肆都不能够,他们会肯吗?”话虽是对着穆十四娘说的,眼神却在她身后的护卫身上游离。
就算眼前这人不明白,他身后的家主亲卫也会记在心里,到时候事发,能不记自己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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