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路奔波,当十分疲累,吃过之后,早些回去歇息吧。”穆十四娘抬头,发现洛老爷看向自己的眼神居然添了其他的意味,以他是为嘉诺在意自己刚才的态度,赶紧解释,“老爷放心,嘉诺始终都会是我的儿子。”
“为父明白。”洛老爷神色欣慰,洛玉瑯却好奇地看着她,最后不知为何,自顾自地笑了笑。
笑声在穆十四娘听来尤为刺耳,刚想开口,洛玉瑯已经开了口,“父亲,十四娘我已经安全护送了回来,我想重回红崖山。”
洛老爷瞠目结舌,良久才反应过来,“这如何使得,年关将近,况且南唐和后周又是战事,你身为家主,岂可置身事外?”
洛玉瑯接道:“我还有事未完。”
这解释牵强至极,洛老爷以为他是跟十四娘闹了别扭,自愿当起了和事佬,“此事不用再谈,安心在府里过年吧。十四娘这年余没少操劳,总算盼了你平安归来,先好好让她歇歇,你也好好陪陪她。莫说我这把老骨头,三魂都被吓没了七魄,她不过初初嫁过来,哪里会好过?”
洛玉瑯依旧皱了眉,迟疑良久,才呐呐说道:“我在山洞里伤了元气,得好好歇歇才行,家中之事,还是得拜托父亲和十四娘操劳了。”
虽然洛老爷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可独子既说自己伤了元气,他立刻紧张了起来,“那好,你尽管歇息,不如明日我请大夫来,开几张好方,好好调养调养。”
洛玉瑯顿时紧张了起来,“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只是有些乏累,让我好好歇歇就好。”说完之后,不知为何又添了句,“您也知道,我一向不喜服药的。”
这样的洛玉瑯不但穆十四娘觉得陌生,就连洛老爷都有些不习惯,可仍旧顺从了他,“一切依你就是。”
等两个人明显生疏的身影,一前一后离开,洛老爷才心疼的从奶娘手里抱起了嘉诺,轻抚着他稚嫩的小脸,“一个两个,连看都不愿看上一眼,看来只有我来疼你啰。”
穆十四娘有意落后,就此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再看被夜霜又盖了一层的鸢尾,觉得自己现在就如它们一样,被雪盖霜遮,从里到外都凉透了。
前面的洛玉瑯却恍若未知,除了在进院子后,站在院子中央踌躇和张望了一下之外,就径直回了自己住的院子,未回头看过穆十四娘一眼。
默默看着他的身影从院门后消失,穆十四娘才缓缓走了进去,冬夜的风是冷的,连月色都透着寒凉。
洛玉瑯平安无事归来,她应该高兴才是;他如今反常的言行,她也当体谅才是。
可她为什么会如此伤心,如此失望呢?
等进了洛玉瑯原先住过的屋子,越发有了物是人非的感觉。
年节前,洛玉瑯虽然再未提离开之事,可当真每日只窝在自己的屋子里,无事轻易不肯出屋。
穆十四娘并不愿低眉顺眼再去找他,只得强行收拾了心情,每日坐在账房里,忙得不知早晚。
南唐和后周的战事虽然未熄,但两地的商贸却没中断,从不断从两地押解回来的岁银和年货,就可看出,洛府之所以能屹立数百年而不倒,外放的掌柜们还是十分得力,经的事多了,穆十四娘也有些明白,为何洛老爷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洛玉瑯也只是小惩大戒,毕竟抛妻别家在外打拼,若不为了些名利,何人会肯?
马上又到了冬至,想起以前洛玉瑯费尽心机地同自己过的冬至节,照着他现在的态度,恐怕是再不能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