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北把房卡往门旁的凹槽里一插,整间房瞬时灯火通明。
风扇转动发出的轻微声响表示着这间房里的设施正在正常运转。
她把身上披着的外套拿下来,随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然后把自己甩在了房间正中的大床上。
其实能有什么事呢,不过是等那个已经清醒过来的醉鬼找过来罢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稍微收拾一下自己。
即使现在还穿在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污渍,但是从苏北总觉得自己身上萦绕着一股执着不散的酒臭味。
她于是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索性把身上剩下的衣服都扯了个精光,然后赤脚走进了浴室。
至于那些和她一起经受了今天这场磨难的衣物,她任由它们散落在地上,是打定主意不打算再穿它们了。
太恶心了...实在太恶心了。除了生理上的不适,还有随之而来的对于过去的糟糕回忆。
从苏北任由热水打湿自己的身体,思绪却渐渐飘远了。
真要说起来,也不是没有过荒唐或者放纵的日子。
有一段时间,从苏北喝酒也是很凶的。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泡在酒缸里。喝起来也不挑,啤酒红酒白酒......酒精饮料也喝。
仗着自己酒量好,喝不醉,经常半下午就去买酒,拿个大袋子,丁零当啷的装满瓶子罐子,再拖回住处,咣咣咣全灌进嘴里。
那时候,同住的女生也或多或少都能尝点儿酒,虽然只有她和另一个喝的凶,但是其他人也从来没有露出过厌烦的神情。
毕竟都是那么善良脾气好的姑娘,又都知道她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理解并且忍耐着,掺杂着一些同情和满不在乎。
所以在这样松弛的环境下,从苏北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没有意识到问题的所在的,直到有一天,她没有喝酒。
说是“一天”,其实也不准确。那段时间,她的状态难得的不错,所以大概有一周没有碰酒,整个人虽然清醒,但是难得的没有那么痛苦。
然后就是在这么清醒的一天早上,从苏北那个在外面喝了通宵的室友回来了。
春夏交接的时候,风力很强。
当房间的门被打开的时候,强劲的风力裹夹着那个浑身蒸腾着冲天酒气的人冲了进来,就像投进房间的一颗炸弹,硝烟迸出的一下子,什么早晨空气的清爽冷冽就一下子消失了。
她旋风一样从从苏北身边刮过,径直冲进了卫生间,紧接着就是难以抑制的反胃和呕吐的声音。
这是很常见的场景,从苏北之前也见过,但是在清醒的状态下见识,却还是第一次。
她坐在床上,有点儿恍神儿,脑子里只有一个顿悟一样的声音在说着:原来喝多了酒的人,身上是有这种酒臭味的吗?
作为至少半个酒鬼来说,她从来没闻到过自己身上有过酒臭,再加上从来没有喝吐过,所以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和其他酒鬼碰面的时候,往往也是在酒水里滚过一圈的状态,更是闻不出来他们身上有没有酒气....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久居鲍市不闻其臭的道理?
虽然心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挣扎着挽尊,说着,万一不是呢,万一真的是喝的不够多,或者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总之不见得每个酒鬼都会有那种臭气呢?
但是从苏北太知道了,这种挣扎只能是一种自欺欺人,而她不喜欢那种感觉。她只是瞬间得出了结论:我应该也是那样,所以,给别人添麻烦了。
对于平日几乎滴酒不沾的室友来说,到底是怎么忍受我的?
那一刻,她决定戒酒。
那天之后,她确实戒了酒,但是与之相应的,却更加放纵了另一项恶习的生长,直到又过了一年多,才旱地拔葱一样把这陋习也放弃。
仔细想想那时候的事情,好像还是昨天才发生一样,真要算起来,也不过经过了四五年,但是那样糟糕且痛苦的日子,确实彻底过去了。
彻底到她今天即使再次闻到了那令人不适的酒臭,也不至于立刻情绪崩溃,把人暴打一顿或者扭头就走。
这么想来,城南那个家伙也是运气好...要是再早两年,或者关系再淡一点儿,他现在绝对不会这么好过。
......当然,他要是长着稍微不帅一点儿,也是不行的。
从苏北看着站在自己房间门口的人,在心里加了这么一句,这家伙不管怎么折腾,至少颜值还是在线的。
此时的城南整抿唇站在她的门前,身上是和她一样的酒店浴袍,看起来至少干净清爽,和之前颓丧的模样大相径庭。
从苏北靠在门边,上下打量他,一时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让他进来。
“我累了。”她说。
城南目光一闪,“我就进来说几句话。”
“是吗。”从苏北挑眉,“要不然你就在这里说?”
城南看起来有点儿无奈,他往前又挤了一步,低下头,“我知道错了,至少让我好好道个歉吧。”
从苏北笑了,“哪次你道歉不是一样的套路?”话说着,却是让开了身体,“说是道歉,还不是便宜占够?”
城南也跟着笑了,他十分灵活的钻进房间,然后把门关上了。
“你还不是吃这一套?”他说着,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从苏北顺势把腿缠上他的腰,“你就是仗着我宠你。”还有这副好皮囊。
“那就多宠我一点。”说话间,城南已经抱着人走到了床边,压了下去。
从苏北顺着他的力道躺倒,双手在他的脊背上滑来滑去,“不脱掉吗?”她问。
城南闷笑一声,“先让我抱会儿。”他把头埋在人的胸前,深吸了一口气。
“你抱你的,不耽误。”从苏北表达了不同意见,“我是说这样手感不好。”
城南笑出声,“你怎么还是那么着急。”
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还是很利索的抬起身体,撤掉了身上的遮蔽,迅速的动作看起来实在是过分情愿了。
从苏北哼了一声,明明自己挺乐意的,还要说别人心急。
所以城南再压下来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指甲卡进了人光裸的后背,力道虽然不算大,但是留下一个暂时的月牙形印迹还是可以的。
城南夸张的“嘶”了一声,“疼呢宝宝。”他附在从苏北耳边说完,伸出舌尖,舔了舔她的耳垂。
“你就装。”从苏北说着,却把指尖收了起来,放在了掌心。
城南感受到自己背松松握着的拳头,只觉得心里软的要命,还是那么可爱,总是一副对人过分体贴的样子....
真温柔啊,他这么想着,于是也说了出来。
“是吗。”从苏北阴恻恻的说,又伸出了指甲,挠了他一把。
这次,是真用了力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