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深路滑,清河侯南阳侯走不快,柏署一手握着一个,配合他们慢慢走着,等元远走开,柏署笑了笑:“祖父,还记得你我两家世交多少年吗?”
清河侯南阳侯一愣,随后以为这是柏署的应酬话,他人在异乡,离家经年,也许想家。
忙道:“对对,咱们可是世交。”
柏署笑道:“我和英哥又算一起长大,”
“对对,你们一处长大。”
“让我想想祖父头回抱我拜见公主时,我是三岁还是五岁,应该是五岁吧,五岁才记事儿,可我记得还要早,杰哥牵着三匹玉马不给我玩,我抢他的玉马,和英哥龙哥吵起来,此后不服气,每天带着好玩的东西在杰哥面前晃悠,直惹到他哭,就每天和英哥龙哥吵,直到大起来才不和杰哥闹,杰哥小,应该让着他。”
柏署笑嘻嘻:“我们确实一处长大。”
清河侯南阳侯也笑:“是啊,小时候谁不淘气。”
“从小一处长大知心思,这两年里打仗我和英哥走的也近,他取主将首级,我取副将首级,这一回英哥中箭,薛天勇将军帮他扛一半,舅母也是好盔甲扛了一些,我也扛了几只,打在我腹吞上所以我没事情。”
清河侯南阳侯感激不尽。
“去年我也帮英哥挡过长枪手,当时扎在我腰带侧边,被腰带卡住,入肉没有三分很快也就好了。”
“还有......”
风雪中的少年越说越喋喋不休,挺拔身姿带着刚毅,这是玉海子爵心爱的孙子,他句句表示亲昵的话让清河侯南阳侯受宠若惊。
不断点头,不断称是,世交情谊重新浓厚可喜可贺可爱之极......前面有人走来,栾景道:“父亲,岳父,你们真的来了。”
他背后跟着贵生,父子在风雪里神采奕奕,让清河侯南阳侯惊喜。
握住父子的手就要问好不好,贵生嘴快,对着柏署道:“署哥,你又要人情?”
柏署梗着脖子:“难道我没有帮英哥挡箭挡枪吗,谁是要人情的,谁要人情?”
清河侯南阳侯斥责贵生:“这是什么话,难道你弟弟有人缘儿不好吗?”
贵生被责备惯了,毫不放在心上,继续看着柏署笑:“顺风,我听见了,你为英哥挡箭是实情,敢问你好好的怎么又和栾英一处打仗,难道你也和高家一样,并入我弟弟麾下?”
柏署跺脚:“好人难当呐,我走我走。”
在清河侯南阳侯的赔礼声里,柏署扭头就走,身影陷入风雪中后,清河侯南阳侯面对贵生黑脸,栾景解释道:“贵生没有说错,署哥是三天一回的要人情。”
清河侯南阳侯齐声道:“管他要不要人情,他好歹帮英哥挡箭挡枪,你们父子呢?一对废物,怎么还没把英哥劝回家。”
贵生瞄瞄祖父和父亲的神情,低着头不说话,栾景却没法学儿子装知错,没处躲的他尴尬抬抬手,搔到面颊上时寒冷袭来,激的栾景一阵清明,他实话实说:“英哥不能回去。”
“什么!”清河侯南阳侯抡起巴掌。
栾景和贵生后退几步,栾景一急,语气强硬起来:“不能回就是不能回。父亲岳父,舅太太把许多功劳堆在英哥身上,英哥要是这就回京,舅爷真的不认咱们家了。”
南阳侯怒道:“你欺负我们不懂战场吗?我都知道这是混战,混战之中哪里能堆出来功劳。”清河侯道:“英哥受伤我亲眼所见。”
栾景纠结一下:“你们没上过战场,还真的不懂。贵生上半年里马骑的熟练,秋天我带着他跟着英哥,尤世叔不会功夫能跟,我想我们也能。英哥受伤是他首级大多来自搏命厮杀,被舅太太困住的敌将见到一对一,他为活着当然拼命,英哥的首级大多是这样来的,由舅太太、世子兄弟和二位国公所赠,所以功劳确实是英哥的,有时候凶险比混战还要严重。”
贵生站在栾景后面帮腔:“署哥为什么有人情可要,他跟在弟弟后面捡首级,幸好他家兄弟得力总能守住自家防线,否则贺杰说柏署这叫不听军令。”
当长辈的要是不肯听的时候,占上风并不为难,清河侯南阳侯气极,对着栾景父子一巴掌打来,又是一脚,差点踢的自己摔倒,两个人互相搀扶着继续追打栾景父子,就见到小巷子里出来一行人马,中间有一个担架抬着赵五张将军。
卫王府来接的人彪悍,吃过饭就返回王城。
花天宇送行,握着赵五张的手:“回京去安心养伤,有空写封信过来,好兄弟,你是员好将军。”
赵五张面露愧色:“对不住了,我得听令回京,否则我养养伤还能再战。”在他的视线里,花天宇张梁等人都带着伤,但他们是这里的人,他们没有更安宁的地方养伤。
担架后面马上驮着一副重甲,薛天勇换下的盔甲上坑坑洼洼,有几处接近破损。
战场的残酷活生生展示在清河侯南阳侯面前,让他们瞠目结舌,而栾景找回底气,解说道:“您看您看,这仗要是不打到平伏,万万不能撤兵。”
贵生在他后面跟着点头:“是啊,这仗要打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