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叔小跑着过去,张开双手,似乎要给二婶来一个诚意满满的拥抱。
“跪下!”如晴天霹雳的声音从二婶口中炸响。
二婶一手叉腰,一手拿着手臂粗的捶棒指着二叔。
“框淌!”二叔像是被吓得瘫痪了一样,直接双膝跪地,双手拉着耳朵,低着头,不敢看二婶的眼睛,仿佛做错事儿了的小孩子怕挨揍,嘴上还连连说道:“婆娘,我错了,有啥事儿好好说,你把捶棒放下行不行?”
二婶扬着捶棒,想敲却又没敲下去,抱怨着:“好你个死鬼,你眼里还有没有我了?你,你说你要是出事儿了,你可让我怎么活啊?”
说着说着,二婶又泪雨梨花,委屈万分。
“我这不是还活着嘛?”二叔想站起来,但是看着二婶手里那根棒槌,又忍住了,道:“婆娘,这地上的石头硬得很,我身体还有些内伤,我能先起来说话嘛?”
“你受伤了?”二婶拿着棒槌快步走过去,这可把李二叔吓得魂飞魄散,这是要干嘛啊?
好在,二婶并没有动粗,而是关切的扶起二叔,问道:“你没啥吧?哪里受伤了,衣服我掉我看看。”
李二叔有些支支吾吾的,脸上露出羞愧的表情:“内伤,内伤,看不见的!”
他总不能说是被女鬼搞了,还被李牧闲夹了吧?
这也太羞愧了!
二叔喊着有伤又不给看,让二婶瞬间感觉到了什么,板着脸踹了一下二婶的小腿肚子,说道:“给我继续跪着,姿势整标准了,别以为你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
“……”
二叔一脸委屈,双手捏着耳垂,眨巴眨巴的看向李牧闲,希望李牧闲帮自己求情。
李牧闲别过头,装作没看见。
眼前上演的这一幕,李牧闲并不觉得诧异,他已经习惯了。
别看二叔那么高大、健壮,人前八面威风,被人捧着‘李镖头,李镖头’的喊,可人后嘛……
用前世某个地方的方言来说,标准的“耙耳朵”,怕老婆的男人。
二婶狠狠的瞪了李二叔一眼,走到李牧闲身边,露出笑容,抓起李牧闲的手放在手心,轻轻的拍着,道:“牧闲啊,九龙岭的事情我都听万镖头他们说过了,这次是你救了你二叔,若不是你,怕是……”
“感激的话,二婶也不说了,以后……你想吃什么就跟二婶说,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只要你开口,二婶都给你准备好了。”
二婶说着,满眼泪珠弥漫,看得让李牧闲心疼。
李牧闲嬉笑着说道:“二婶,那……我想吃凤凰,你给我整几大只来呗,一只切块儿红烧,一只烤全凤,一只清炖,再拿一只来小煎。”
“啪!”二婶一巴掌拍在李牧闲脑袋上:“你个小兔崽子,给你几分颜色就敢开染坊了?你咋不上天和太阳肩并肩呢?”
“……”李牧闲低着头,嘴上嘀咕着:“不是您说都能准备的嘛?”
“还嘴贫是不是?”二婶转身拎起了洗衣裳用的棒槌。
“我,不敢了,二婶,不敢了!”
别说二叔怕这棒槌,李牧闲也怕呀。
二婶冷哼一声,如得胜的小公鸡。
经过李牧闲这么一打闹,方才弥漫的伤感气息被驱散。
二婶眼中露出心疼的表情:“你们昨晚应该都没休息好吧,先回去休息,我把衣裳洗完就回去给你们做吃的,今天吃鸡,打牙祭。”
二叔确实是扛不住了,在二婶松口后,就屁颠屁颠跑回家,一进门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惊天动地。
李牧闲没有休息,而是转身去到了场镇上,他需要买一些笔墨纸砚,用来记录昨夜墨家府邸里那些冤魂的身前事,所遭遇的不公对待。
换句说话,就是状纸!
笔墨纸砚在大夏王朝,还是比较奢侈的文具,价格非常昂贵,寻常人家可买不起也用不起。
因为这都是读书人、有文化的人用的东西,赋予了神圣的光辉。
李牧闲还记得幼时文化启蒙,用的是树枝代替笔,一团沙代替纸,在沙上练习书画字墨。
“真特么贵!”
李牧闲摸了摸干瘪瘪的钱袋,感觉很肉疼,这可是他存了半年的零花钱,差点就空了。
拿着打包好的笔墨纸砚走出店家,他还忍不住回头骂了一句黑心老板。
骂归骂,买还是要买的,谁让李牧闲热血未凉呢?
他要做的事,不为钱,不为权,只为心头所坚持的东西。
那东西,他上辈子舍弃不了,这辈子也舍弃不了。
那东西,它有个名字,叫正义。